曲无愁被黑脸大汉一把提起的时候还在笑,就好像看到了一件极有趣的事情,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又好像他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如果一个人真的世上最幸福的人,那他的确应该开心的笑,因为幸福对于人来说,总是那么的可望而不可即。
可曲无愁却正要被人逼着喝一种令他肠穿肚烂的毒酒,就算是三岁孩子也知道,这无论如何都绝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可他却仍然一直在笑。
黑脸大汉一手提起他,一手提起毒酒,他一脸狰狞的道:“如果喝了这坛酒,你还能笑得出,那才是真正的硬汉子。”
他已抬起拿着毒酒的那只手,正要给曲无愁灌酒。
忽然,一阵疾风吹来,烛光被吹灭了,石室里顿时一片漆黑,黑的什么都看不清。
曲无愁正暗暗想:“石室里怎么会有风?而且还这么急,还略带几分寒气,这真的是一件怪事。”
然后,就闻得黑暗的地板上传来“啪”的一声,是酒坛落地声,酒坛落在了地上,被摔碎了。
酒坛怎么会落下来?因为黑脸大汉那只提着酒坛的大手也已经垂了下来,而且那只手已经变成了死人的手,他就在一瞬间变成了一个死人,死时仍然是一脸的狰狞,另一只大手仍紧紧抓着曲无愁的领口,当然,与他一起死的还有轩辕飞龙。
曲无愁已经不笑了,因为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住了,石室里除了他们三人之外,似乎根本没有其他人,他也实在觉得奇快究竟是谁杀了轩辕飞龙与黑脸大汉?
石室里忽然变得很黑,很静,静的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地上还躺着两个死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阴森森的,实在有些恐怖。
曲无愁也想不通他们两个是怎么死的,他极力睁大眼睛,却依然什么都看不清。
直到第二天清晨,曲无愁才看清轩辕飞龙与黑脸大汉的两边太阳穴上各有一个小孔,杀他们的是两枚金针,追魂夺命针。
曲无愁心里就更加迷惑了:“慕容雨的追魂夺命伞现在在曲无忧的手里,如果昨天那人是他,他不可能不救自己出去,如果不是他,那又是谁?不管那个人是谁,他救了自己一命,可他又为什么不好人做到底,解开自己身上的穴道呢?”
李茹芸听到儿子被杀后,悲痛欲绝,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她纵然曾经是女中豪杰,可也毕竟是一位母亲,一位母亲突然失去了自己的儿子,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恐怕是世上最悲惨的事。
李茹芸心中的天塌了,其他的就一切都顾不得了,尽管她知道杀他儿子的人不是曲无愁,因为曲无愁的穴道还没有被解开,可她依然要杀他来为轩辕飞龙偿命。
轩辕墨此刻还在“飞星落雨”洞中闭关悟剑,他每年都要闭关一个月,这是他名动天下后养成的一个习惯,他闭关前曾下死命令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打扰他,尽管他被称为天下第一剑客,可依然会有所畏惧,天下之大,处处卧虎藏龙,又随时都会有英雄辈出,如果不想成为别人的剑下鬼,就只能不停地修炼,剑是孤独的,更是无情的。
曲无愁已被押到众人面前,他虽然已经知道自己马上要面临的是什么,依然气定神闲。
众人也都听说了轩辕飞龙被杀一事,至于为什么被杀,却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或许在他们眼里,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第一剑客的儿子在御剑山庄被人杀死了,这可算是一件天大的事,一时大家都凝目看着曲无愁,看着这个即将要被陪葬的人,有人觉得可悲,有人觉得可怜,有人觉得无所谓,有人只当作笑谈。
李茹芸无比怨愤的盯着那两枚带着血迹的金针,又愤怒的盯着曲无愁道:“这金针你可认得?”
曲无愁道:“认得,是慕容雨的追魂夺命针。”
众人问闻言,都不禁一惊,他们对这追魂夺命,杀人无痕的金针也是久闻大名。
李茹芸道:“慕容雨可是跟你们一起来的?”
曲无愁道:“是。”
李茹芸道:“你承认了最好,慕容雨杀了我儿子,必定跟你也脱不了干系,今天先杀了你,等我抓了慕容雨,再把他千刀万剐,你受死吧。”说完嗖的一声,拔出腰中“拂水”剑,手法绝妙如斯,剑影一闪,手起剑落,直往曲无愁眉头上斩去。
忽然众人都‘咦’的一声,惊讶不已。
曲无愁闻得头顶传来‘咔’的一声,有击剑声,抬头一望,在距他额头上方几寸远处,停留着两柄交叉的宝剑,寒冷的剑气正不停地侵在他脸上,闪闪的剑光如电,这两柄宝剑一柄是李茹芸的软剑,而另一柄是一把长虹宝剑。
曲无愁暗暗叹息:”好险啊,如果剑身再向下几寸,自己的脑袋可就要开花了。“
众人见手握长虹宝剑的是一位头戴箬笠,身披蓑衣的渔翁,只是渔翁的面容被箬笠上一圈竹帘挡住了,模模糊糊的看不清。
李茹芸手腕一转,一瞬间,就连续刺出了三十一剑,每一剑都是极其精妙的变幻,清风舞绿柳,虚实快慢以刚柔,时柔时刚,忽极快,忽又极慢,或虚或实,虚实相间,回风舞柳剑果真名不虚传,招招都极凌厉狠辣,剑剑都直取曲无愁要害。
可那渔翁虽然用的都是极普通、极平常的招式,却把一柄长虹宝剑舞的就如同一堵没有丝毫缝隙的剑墙,是任李茹芸得剑法如何变化,却始终都过不去。
曲无愁只觉得这两把剑就像两股清风一般,在自己的脑袋上飘来飘去,绕来绕去,直绕的他眼花缭乱。
忽然‘嗤’的一声清响,人影一闪,李茹芸就像一朵浮云般,飘飘然间直向后跃去,她身形看似极慢,其实却去得极快,峨眉派的至高轻功“凌云御风”的确不是浪得虚名,而那渔翁却仍执剑站在曲无愁的面前。
围观众人都是江湖一等剑客,在剑法上的造诣都已达到至高境界,可刚刚见这两人的剑法竟然精妙如斯,都不由得感叹。
李茹芸冷冷道:“前辈剑法精妙,晚辈钦佩不已,只是不知前辈是谁?为何要出手阻拦晚辈为亲儿报仇?“
只闻得那渔翁用极尽沧桑、极悲凉的声音言道:“我乃久居于千忧山万愁湖畔的烟波客,近日听说御剑山庄剑客云集,所以也上山来凑凑热闹,见夫人行事太过鲁莽,所以忍不住要管上一管。“
李茹芸道:“他杀了我儿子,我杀他报仇有何不可?”
烟波客向曲无愁道:“小兄弟我问你,他儿子真的是你杀的吗?“
曲无愁闻言竟险些笑出声来,因为他闻到这渔翁身上有一股奇异的香味,竟像是女子身上的香味,而且这香味好不熟悉,曲无愁心想:“莫非这渔翁竟是个女子装扮的”,他觉得实在有趣极了,就故意装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摇了摇头。
李茹芸登时大怒道:“就算不是你亲手杀的,也是慕容雨为了你杀的,这个可是你刚刚亲口承认的,众位前辈也都听到了,难道你敢抵赖吗?“
曲无愁道:“我只说杀人的针是慕容雨的,可没说是慕容雨杀的人,也许是别人偷了慕容雨的针,然后用他的针杀的人,这谁知道呢。“
李茹芸道:“哼,有慕容雨的金针在,任你花言巧语,也休想摆脱干系。”
烟波客道:“那请问夫人慕容雨为什么要杀您儿子呢?“
李茹芸闻言登时语塞,面色尴尬之极,因为是轩辕飞龙先想要杀曲无愁,所以才会被杀的,可这话如何能在众人面前说出口。
烟波客道:“夫人有什么话还请直说,莫非这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众人闻言,一时也都看向李茹芸。
李茹芸怒道:“这是我山庄内的事,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来多管闲事。”
烟波客道:“天下之人管天下之事,只要是不平之事,凡我辈侠义中人皆可以管,要不然夫人请我们这些人上山来是为了什么呢?”
众人也均觉此话有理,一时也不知该帮谁?
这烟波客虽只问了几个问题,竟然就把李茹芸置于了孤立于众人之外的境地。
李茹芸冷笑道:“好大的口气啊,今天我就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管我御剑山庄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