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就是卫青,你怎么会是卫青呢?你不是郑郑青吗?”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还是那种很让人舒服的样子。
卫青见我那副大吃一惊的样子,笑意从眼底,说道:“我改冒母姓了。只是,静儿你是怎么知道卫青这个名字的?”
我哪里还顾得上他又问了什么,整个人都沸腾了。谁能想到身边不起眼的小男孩儿,就是未来大名鼎鼎显赫一时,名垂千古的大将军卫青呢?“你就是卫青,原来你就是卫青……”
对啊,我怎么早没想到啊?我简直笨死了笨死了——一下子联想到他的身世,父亲是平阳县吏,母亲是长公主府的女婢……我怎么早没想到呢?他又如此通得马性马语,耳力又好。这在冷兵器时代,这就是高科技啊。上了战场,又怎么会不打胜仗呢?
想着他日后的赫赫军功,想着他日后辉煌腾达,我整个人都燃烧起来了。可以想到他以后要娶比那个他大好的岁的平阳长公主,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就是卫青……你就是卫青,对啊,你就是卫青啊……”我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语气跟着心情不断的变换着。
卫青看着一会高兴的我,一会儿情绪低落的我,好久说不出话来,只在我身后跟着。宠爱又有些许无奈的轻声道:“对啊,我就是卫青啊。”
切,不就是以后娶了平阳长公主吗?那得是多少年以后的事儿,现在烦恼什么?思及此,我便不再愁闷。嘻嘻哈哈的边走边重复着“你就是卫青。”那句话,引得路人侧目。
有好奇的路人,不由得交头接耳相互询问:卫青是谁?答曰,不知。
我心道:你们如今当然不会知道,可是在不久的将来,卫青这个名字怕是没有人不知道的。
我又想起一事,转身问他:“那卫子夫就是你姐姐喽?”
“是啊。你应该见过我三姐的。”
“认识认识。”这样的历史名人,我都是很刻意的去留心关注的。
卫青笑着问:“静儿你是猜的吗?只因为如今叫做卫青了,便猜出卫子夫是我姐姐吗?”
我脑子一转,说道:“对啊,来长安的路上,你不就说,你有兄长姐姐在长公主府上当差的吗?府上倒没有姓郑的……嗯,如今想着你姓卫了,我随口一说,就猜着了。”
三言两语便打消了卫青的疑惑。
第二日,卫青要当值了。我和他一起去了马场。帮着牧马,喂马,洗马。又认识了他的……同事。额,才来古代几年啊,如今即便是在心里用这个词,都已经觉得不习惯了。当然我是换了男装去的。女子去马场总是惹眼的。我可不想给我的青哥哥添麻烦。
下午,我们一起去了上林苑牧马。午后草叶上的霜露都干了,马儿吃了不易生病,所以这个时候才将马儿都赶出来遛一遛,吃点野草。上林苑是皇家林园,只有皇亲国戚才能在这里的牧场牧马。可是,所谓的皇家园林——上林苑,并没有我想的那般好。就是普通的园林,除了大,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从昨天开始,我就一只在心里念叨着,天啊,他就是卫青啊。我竟然认识卫青,他就是卫青啊。看着他牧马的样子,看着他给马梳洗的样子……不禁又再次念道:原来,他就是卫青。
卫青每次看到我吃啥的样子,都不由得一愣,又宠溺的笑起来。
因着卫青的关系,回府之后,我主动和卫子夫好起来。可是她的性子极其慢热。对谁都不温不火,也没有因为卫青和我的关系,对我比以前热络多一点。跟要命的是,卫青在我理清他们的关系之前,早就嘱托过她,要对我多加照拂了,可她却一直不做声响。
我私心安慰自己,皇后从小就和普通人不一样。也难怪人家能做皇后呢。气质就在那搁着呢!咱这种咋咋呼呼的,上不了台面的。从根儿上就和皇后这个名词绝缘的。
我们做倡伎伶人的,除非长得倾国倾城,否则就必须技艺精湛,达到惊才绝艳的地步,从而一鸣惊人,以蒙圣眷。这几个月,我们之中有几个稍稍年长的,长相技艺在我们中算一般的,陆续被降为了侍女。今日又来了两个新人,虽是后来的,岁数却要比我大一些的。
其实我一直觉得,被降为侍女的那几个姐姐,长得也挺好看的,各方面的技艺虽不是拔尖,但也是说得过去的。可又想想,平阳长公主府中的伶人,哪一个不是美女,哪一个没有才艺,若没有特别之处,能在众人之中独树一帜,怕也只有这一条路走得。
于是暗自下决心,努力成为最好的,这样才永远不会变成最差的。要成为月亮一样的人,其他人就算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星,也会被月的光芒湮没在夜空中。
冬去春来,冬又来,又去了。终于领会到什么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什么是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每天都要辛苦的练功,渐渐的也就习惯了。人嘛,总要适应不能改变的。我的灵魂,本也过了爱玩的年纪,平日里难得有闲暇之时,却也实在不愿和小丫头们玩些幼稚的,说些不着边际的。倒是更愿意学习。在别人眼里,我小小年纪就这样好学。自是都很佩服我。可是谁了解我的孤单寂寞,谁了解我的无可奈何。
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这么多年了。还是会想念那里,梦里还是会梦到自己又回去了。啊,每当梦醒的时候,心里就更加难受极了。
在平阳长公主府的这些年月,我的琴艺虽有了很大的进步,但受生理年龄的限制,手指跨度太小,力度不够,动作速度难以提快等因素,目前很难再有突破。我只好在韩乐师的建议下,开始研习谱曲,同时又开始着手学习其他的乐器。
当然,筝是首选(怎么说那也是二哥手把手教的),但是一次,韩乐师偶然听到我练歌,便说,我的气息不稳,乐器就改练笛子,可一举两得。
到乐器库挑了一只短笛,给我,还找了善吹笛子的乐师教我。器乐无论是弦乐还是管乐,都是相通的,在乐师们的指点下,上手也快。加上我心理年龄已然成熟,稍一指点,便能领悟其中的奥妙,很得乐师们的喜爱,都以为我颇有天赋,进步神速,是可造之材。
至于,那位韩乐师,真如我猜的那般,果然来头不小,听说是世家子弟,祖上还是王侯,不过他不是家中的长子,也不是嫡出,所以世袭爵位什么的都轮不到他。他家里人对他似乎也不上心,所以他从事这一行业也就没人管了吧。
大抵也是惜才之人,韩乐师对我也比之别人更加关注一些。自掌事姑姑把我交于他好生**,那日起,我便一直称呼他小师父,他一开始还总是强调,他没收我为徒“先别急着叫师父”。可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就只能称呼他为小师父。
时间长了,他只能任由我这样叫着了,虽没有对此称呼明令反对,可却也一直不肯正式收我为徒。久而久之“小师父”这个词,在我们之间就成了一个没有丝毫师徒意义的,简单的称呼而已。
我的这位小师父,在谱曲上对我的指点,很是上心。不久我就可以谱出曲子来了。当然,有抄袭前世所听歌曲之嫌。
我谱的第一支曲子,就是改良版的《菊花台》。之所以说是改良版的,一方面我本身有了音乐基础,对歌曲有新的理解和创作。另一方面时间长了,我本身对曲子的记忆也不全,不准确了。没有配歌词,也是因为都快忘光了。
但也足以掀起一阵小风潮了。一时间大家争相演奏这支曲子。小师父得到我的这支曲子,又精心加工了一下,指挥所有的乐师集体演奏了一番,我听着惊叹万分,曲子被演绎的摒弃原来沧桑落败,萧条凄绝之感,反而浑厚饱满,气势恢宏,大有豪情壮志之意,绝不输给前世我听的原版。
一晃春天来了,又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了。离老夫人的年祭,越来越近,越来越思念李家和李家的人了。不知道,他们还好吗?还有他……他的伤病大概早就好了吧。心里还是记挂他的呀。
身在京城,就不免会听听或者说说国家大事儿。听说今年正月出击匈奴大获全胜的雁门关太守郅都,前两日死了。
这个郅都我倒是有些印象,见诸于史书之上,说是个酷吏。好像前废太子刘荣,就是犯了什么事儿,给他审问,结果叫他吓得自裁了。我以为,所谓酷吏,就是喜爱对犯人使用酷刑的官吏。
大抵,那废太子养尊处优惯了,这郅都把刑器一亮,还未曾动刑。丫,这小子想象力太丰富,代入感也特别强,光看看就如同受了刑一般。就无半点求生之意了,抹脖子来个痛快的死了算了。
想想这刘荣也怪可怜的,要是碰上个仁义的,怕也是死不了的。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