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把我所想说给卫青听,又道:“这样的官死了也好。”
卫青听了愣了好半天,道:“酷吏不是你想的那样子,酷吏是指执法严苛,不畏权势,从不徇私枉法的官吏,并非是喜爱使用酷刑,屈打成招,收下冤案无数的恶吏。郅都大人是好官,死了怪可惜的。”卫青很敬重他。说了他好些事迹。
啊?原来是这样的啊?没文化真可怕。要是自以为有点文化,可是偏偏这点儿文化还是错的,就要闹笑话了。比如我。
又轮到我休假了,却不是卫青的休沐日。
以前,我放假的时候他总是和别人换休。后来我知道了,就和他说别换了,都是人情,既是人情总要还的。于是,后来我每次休假,都是去马场找他,一来二去,和马场的人就都熟悉了。我能帮着干一点活,还会给他们买些酒肉等吃的喝的。
春天的上林苑,是适合踏青的好去处。都说,春天孩子们会拔拔高,这些时日,不光卫青长了,我长了,连我从李家带来的马也长了不少,已经不是当初,瘦弱的小马驹了。不知道是卫青伺候的好,还是公主府的马料好,还是——上林苑的草占着皇气,比较养马。
我学笛子好长一段时间了。本以为器乐相通,我应该学得很快。却不想,所有的技巧都学会了,可是却吹的不好。笛子和唱歌一样都是用气息的。我的肺活量太小了,一些礼乐庆典上用的大型的曲子,用笛子吹,我跟本驾驭不了。
歌曲就更难以独唱了,有时一句稍长一点的歌,我勉强唱下来,脸都涨的通红。这才理解为什么小师父建议我学吹笛子了,若是练好了气息,果真是一举两得。所以我现在每天都做加强肺活量的练习,清晨起来开声练嗓子,深呼吸,憋气,什么方法都用上了。还随身带着笛子没事就练习一下。省的下次小师父来检查时,我没有进步,便又要挨罚。
跟着卫青在上林苑的草场上,疯玩了一会儿,就抽出别在腰间的笛子,席地而坐,吹了起来。可是那些礼乐曲子,实在难练。吹着吹着曲风一变,开始吹一些我最近改良过的几首新曲子。
卫青把马圈好,走到我身边坐下来,一会儿又慢慢躺平身子,呆呆的看着天。天是蓝的,云是白的,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童年总是美好的。
“哎,吹笛子的。”
我停下来回头见,寻声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奴仆样子的人向我们跑来。
卫青坐起身子,也转头看过去。
“哎,青哥哥,你不是耳了惊人的吗。怎么有人来了你竟然不知。”我一边站起身来,拍着屁股上的干草,一边小声问卫青,道。
“我……刚听得有些入迷了……”卫青也站起身来,帮我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又拍着自己的,不好意思的说道。
“还在那傻站着,说什么呢。问你话呢?就你们俩,我说你们……你们倒是往前迎迎我啊……哎呦,累死了累死了……”那奴仆一边说着一边跑过来。
我心道,都大气不接小气,还说个不停,就不会把嘴让出来喘口气啊。
我仔细并且很有针对性的打量了一下来人的那样子,最后认定,虽然没有穿宫奴的衣服,但这绝对就是太监嘛。太监,真的看到传说中的太监了,太监,果然是……不一样的。
只是,怎么会有太监呢?莫不是我们在这里牧马惊动了什么上位之人?那倒是也不怕,我们是平阳长公主府的。
“……你们是干什么的。”
“奴才是平阳长公主府的马奴,在此牧马。”卫青拿出腰牌递给他,行礼说道。
他细细的看了看腰牌,又看了卫青一眼,将腰牌还给卫青,说道:“嗯。继续去牧你的马吧。”他又看看我手里拿着笛子,对我道:“你呢,你也是马奴?刚才的笛子吹得不错,我家老爷要见见你。”
我心道,你一个太监哪来的老爷,你家老爷,莫不是皇上吧。我看**不离十。我是谁啊?前世我看过的什么剧情不是这么样的啊?暗想,大概是正巧遇着皇帝在上林苑游玩了。
哇哇哇,这可不得了,剧情朝着不可限量的方向发展了,我要做女主了,女主光环快点上身。啊哈哈哈,那我……是要秉承穿越女主的惯例,顺应历史潮流的发展。还是特娘了,别背那么多包袱,做个毫无责任感的米虫,自己先爽了再说?
靠要不要这么兴奋啊,这是要上天的节奏吗?还是先不要嘚瑟了,回头叫人当妖孽给处死了,就白瞎了咱们穿越的好体质了。冷静冷静啊。
我努力压制着心中莫名的亢奋,边恭敬地拿出腰牌边回答道:“奴才是平阳长公主府的……”
他接过去细细的看了看,打断我道:“你且快些跟我来,莫要叫我家老爷等着。”他将我的腰牌递给我,我双手接过来放入怀中。
我道:“诺。”又跟一边儿的青哥哥点头示意。就跟在那宫奴后面。
“哟,我的老爷哎……”那宫奴一转头见,远处一位长者向此处行来,立即一惊一乍的迎了上去。
我站在原处,不知该不该迎上去。毕竟,如果我没猜错,来的这位,就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
一会儿他们行至。宫奴还不断地说着:“我说老爷您可当心身子啊。”
“没事,多走走也是好的。”来人果真是气度不凡,这便是景帝。见我拿着笛子,景帝道:“你们是平阳府上的?刚才是你吹的笛子。”
我没行礼,道:“是。”
宫奴立即变了脸色,骂骂咧咧道:“你怎么这么没规矩,你……”
“哎,”景帝一挥手,那宫奴立即闭嘴。“没事儿,小孩儿。太规矩反而失了天真无邪的稚趣。”又打量我一下道:“我说呢,到底还只是个孩子,你笛子吹的一般,气息不稳,倒是曲风新颖。刚才有些远,听得不太真切。可否给老头子我,再吹一曲啊?”
我小心的抬头看着他,啊,这就是九五之尊,不怒自威的天子的气质,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我知道我猜的没错,他就是当今的天子,汉景帝。但是这位老者,看着不到五十的样子,却一脸的疲乏和病态。大抵皇上的日子并像我们想的那般惬意。
那宫奴铺了外衣在地上,扶他坐下。他拉我坐在那的身边,却像一位父亲一样慈祥。我想他是天下的君,也是天下的父。所谓君父君父,大抵就是这个样子,拥有君主的威严,也有父亲的慈爱。
我为他吹着笛子。过一会儿他道:“累了吧。来,到我那里去,吃些东西喝口水。”
不等我回应,他起身牵着我就走,我觉着倒有点像我搀扶着他。
卫青放着他的吗,并没有和我们一起来。我一边走一边回头,见卫青有些担心的看着我,冲卫青笑了笑。
景帝咳嗦了几声,宫奴立即从我手中把他接扶过去,拍着他的背。他好些了又道:“你这曲子倒是很好的。”
“老爷谬赞了。”
他笑着看着我,道:“你倒是长得很机灵,我看着心里甚是喜欢。”他牵起我的手又往前走。
“你是皇上。”走了几步,我仔细观察着景帝脸上的神色,小声得试探的说道。
他听了,停下来,意味深长的看着我,也压低了声音,眯眼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回头指着穿好外套,在后面一边走一边拍打外套上草叶的宫奴,道:“他是太监。”太监跟着的男人不就是皇上吗?
景帝立即了然我的想法,点头笑道:“哈哈哈哈哈,是啊,你说得对。”
我立即要行跪拜之礼,他拉住我胳膊道:“免了。”
那宫奴一脸好奇的赶上来问道:“什么事,老爷如此开心。”
“不必叫什么老爷了,小丫头都知道了。哈哈哈哈哈哈”景帝不看他,只宠溺的拍了拍我的头。
忽然景帝收了笑容,他的手也突然僵住了。眯眼看着我的头顶,好一会儿。我不自然的要摸摸头。却叫他挡了下来。他慢慢拿下我的玉簪子,仔细的端详了半天,又向后退了半步,仔细看了看我的脸,沉声,问道:“这簪子,你是哪来的。”
心道莫不是这玉簪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又想到:不过就是个玉簪子,有什么特别的,怕是他看上了也说不定。一支发簪而已,能有什么不同。刚想编个瞎话糊弄过去,可是又转念一想,常言道:聪明不过天子。瞎编是不行的。他这样问,必是发现了什么,我不能骗他,否则可有可能是弄巧成拙。
“回皇上的话,是草民母亲的。”这簪子我倒是听了大哥李云天的话,一直戴着,尤其是换了男装以后,用它别上男童的总角很是方便。
“好好说话,不用那些个虚礼,在宫里听烦了。”景帝这样说着,又眯起眼来看着玉簪子,道:“啊……你母亲?胡说八道,这分明是男子之物。”他语气倒是平和,不像是生气。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