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休息,秋葉就和莉雅絲坐在大廳裡討論這次排名遊戲的細節。
萊薩說他齊集了所有棋子,也就是說不包括萊薩本人,莉雅絲他們在這次排名遊戲之中也要和十五人戰鬥。而吉蒙里眷屬因為秋葉的緣故缺少了愛西亞和一誠,雖然有了秋葉加入,但是不計算莉雅絲的話人數上也是只有四人,而且小貓和木場也不擅長一對多的戰鬥。那麼實際上可以左右戰局的只有朱乃和秋葉,以及身為國王的莉雅絲。
「秋葉…你的意思是我們放棄自己的陣地,然後全力攻進萊薩的陣地把他擊倒?」
排名遊戲中的陣地就相等於西洋棋中的最後一排位置,同時也是排名遊戲雙方的起始位置,作為士兵的棋子進入後可以進行升變,進化為其他棋子。
一般排名遊戲中國王都會在自己的陣地中構建大量的防禦魔法以抵禦對方的入侵,並且盡力阻止對方士兵的進入和升變。
但由於考慮到這次情況特殊,秋葉則打算放棄防守陣地,盡可能快速地擊敗萊薩,如此一來就不必考慮對方士兵的升變問題。
「是的,對方是經歷過多次排名遊戲的老手,我不認為防守對我們的情況有任何幫助。」秋葉點了點頭,繼續說:「而且放棄了據點的話我們還可以用它來製造一些優勢,或者說減輕一點壓力。」
「優勢?」莉雅絲有點不理解,在她眼中來看放棄據點除了讓身為國王的自己暴露在敵人面前以外,只能為她增加一點機動性,可以說是弊大於利。
「對方是老手,自然也會有些僵化了的思維,比如說『國王一定待在據點』、『擁有人數優勢可以同時兼顧進攻和防守』等等。」秋葉說到這裡停了一下,讓莉雅絲思考了一會才繼續說下去。
「如果這時我們把據點放空,然後引誘對方進攻的話,多少也能除掉對方一定人數。另外,因為對方分出了進攻部隊,防守的人數也會相對減少,這樣我們就能在進攻部隊回防前強攻他們的陣地。」
莉雅絲聽完後沉默了一會,秋葉知道她在估算雙方的情況,所以沒有打擾她,畢竟戰術的最後決定權在國王手中,他也不打算過分干涉莉雅絲的決定。
「唔…這個可能性非常高呢。萊薩知道我是第一次進行排名遊戲,估計也不會太認真地對待我們。他很有可能隨便分出一半人數進攻,另外一半人防守,盡可能清除我們的力量來強迫我屈服。」
兩人商討後最終定下了兩套方案,一套是由秋葉和朱乃牽制對方的進攻部隊,然後其他人強攻萊薩的據點;另外一套則是讓其他人去引開對方的防守,而莉雅絲和秋葉兩人直接進攻萊薩據點。
無論哪個方案,據點都將會成為一個終極炸彈,作為利誘的人很大機會和敵方一同被炸飛,所以交由身為騎士的秋葉或木場負責會是最好的選擇。
敲定了計劃後,兩人又按照計畫內容將眾人的訓練項目作出了相對應的調整。
「好了,今晚就到此為止吧。」注意到牆上的時鐘,指針已經重疊在十二上面,秋葉站起來舒展一下筋骨。
他和莉雅絲在晚飯後就一直坐在大廳,兩人在這裡坐了將近四小時,秋葉見必要的事項都完成後便提出了休息的建議。
「說的也是呢…要一起洗澡嗎?這座大宅可是有大浴場的哦?」莉雅絲狡黠一笑,沒等秋葉的回覆就推門離開了大廳。
可是…這裡的浴場是男女分開的啊…
對於泡浴沒有多大興趣的秋葉很快就洗完澡,來到了外面的庭園。
自從獲得了『神槍』以後,晚上寧靜的時間秋葉一般都會在身上纏繞符文來練習,今天也不例外。
「感知」、「神速」、「力量」、「防禦」、「解放」。
這就是秋葉已經掌握了的五個符文,目前秋葉只能維持一個符文的運作,全力運行的話也只能在十秒內同時使用兩個符文。
「這還不夠。」
要打倒擁有不死鳥之名的萊薩?菲尼克斯只有兩種方法。
其一,在一瞬間對萊薩造成大量的傷害,徹底消滅他。
其二,對萊薩做出精神攻擊,讓他失去戰意。
然而兩個方法的大前提,都是秋葉首先要突破站在萊薩前面的那些棋子。
「是最強同時也受到最多的保護…這就是所謂的國王啊…」秋葉搖了搖頭,把心思放回符文練習上。
女生的洗澡時間總是比男生要長那麼一點,所以莉雅絲離開浴場後,剛好隔著走廊的玻璃窗看見了正在庭園練習的秋葉。
「秋葉…」莉雅絲低聲地唸出了他的名字。
莉雅絲很清楚,對於自己來說,秋葉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他雖然有著年輕的外表,可是眼眸中的神色卻不經意地透露著和外表年齡不符合的深邃。而且他的身上,似乎還背負著某種令人難以置信的重擔。
從平日和秋葉的相處裡,莉雅絲總會覺得秋葉比她更像是個長輩,他總是能夠照顧到所人的需要,而且行事以他人為優先。
為了要照顧自己的感受,對於自己和萊薩的關係他完全沒有問過任何一句,就在這種情況下放棄人類的身分轉生為惡魔。
如此付出的他,真的是一無所求嗎?
莉雅絲覺得自己看不懂,也理解不了秋葉這種生存方式。一開始留下秋葉可能只是出於好奇或者同情──畢竟那個穿著一身白衣、瘦骨嶙峋的身影實在是過於慘不忍睹。
現在的秋葉和那時候相比也沒有多大分別,飄揚的黑髮、高挑的身形、那依舊有些蒼白的皮膚和消瘦的面龐…
「秋葉…」每次叫喚這個名字,那張一直都在微笑的臉蛋就會在腦海裡浮現,然後莉雅絲的心裡就好像多了一份力量,多了一份堅定。
不知不覺間,莉雅絲也走到了庭園之中。
「秋葉。」是時候要好好和他談一談了。
秋葉早就發現了正在注視他的人是莉雅絲,當時他正好在練習感知的符文,直到對方走過來叫他,秋葉才暫停了魔力的輸出。
「陪我聊一會可以嗎?」
「莉雅絲?」看見莉雅絲的表情秋葉就知道,今天晚上可能要發生些甚麼事了。
兩人就在附近的石亭坐下,莉雅絲斟酌了一會後,還是決定直奔主題。
「為甚麼秋葉會對我這麼好呢?」
「…」這個問題太過直球了,以至於秋葉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嘛…」秋葉閉上了眼睛,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又一個以前曾經很喜愛的一些『角色』。那些他即使再次經歷了十六年人生後依然歷歷在目的記憶。
曾經只能隔著屏幕、通過紙張注視著對方的身影,如今居然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更和自己產生了交會,有甚麼比這更棒的嗎?
因為那些自己所喜愛的女孩都已經出現在自己的生命裡了,秋葉還有甚麼不滿嗎?沒有!
那麼對這些女孩好,有理由嗎?沒有!
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無論是對直葉的愛護、和莉茲貝特的組隊、撮合桐人和亞絲娜(雖然好像沒做甚麼)…以及來到這個世界後,救下愛西亞、和神秘學研究部的眾人相處。
秋葉從來都不求甚麼,因為自己已經身處在當初夢寐以求的生活裡了,即使已經上次三次中學,秋葉也…好吧…是有抱怨過。
反正秋葉對與自己能夠遊走於這些世界已經很滿足,除了那不知何時才能收集完的時間碎片。
但是莉雅絲不可能知道這些,秋葉無私到近乎是犧牲自己的付出讓她感到了異常,也在她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而現在這顆種子開始有發芽的跡象。
「理所當然?這不可能吧?吶,秋葉,說真話吧。即使…即使你的理由是多麼單薄也好…」莉雅絲的表情變得疑惑和不安,現在的秋葉給她的感覺就像完成了心願的將死之人,沒有任何牽掛,隨時都會消失一樣。
「沒有甚麼理由。」秋葉搖了搖頭,「硬要說的話,是因為我喜歡你們吧?」
「!」莉雅絲的表情一下子就從疑惑變成了羞澀的表情,她從來沒想過秋葉會在這種情況下丟直球。
這是第一次,秋葉對莉雅絲說出了內心的話。
他喜歡直葉,喜歡莉茲貝特,喜歡亞絲娜,喜歡莉雅絲,也喜歡朱乃…
只是,他們注定不能在一起。
只要秋葉一離開這個世界,他對這個世界所有的干涉都會消失,那怕是一丁點痕跡都不會留下。
秋葉喜歡她們,卻害怕要面對分離,他更害怕自己會不捨得離開。
這就是為甚麼他會把亞絲娜推向桐人,也是為甚麼直到最後他沒有對莉茲貝特說出自己的心意。
明明為了和亞絲娜有更多交談機會他學習了烹飪、明明為了和莉茲貝特待在一起他故意在組建公會時提出了那樣的條件、明明為了和莉雅絲相處更久他沒有拒絕入學,即使這是他第三次唸高中。
但是他就是不願意面對,不想在離別的時候只有自己帶著悲傷離去。
他害怕。
但是他更清楚,自己這樣的態度,終究是被莉雅絲看穿了。
所以他選擇了坦白。
「因為,我喜歡你們。」
他站到了莉雅絲的面前,超過一米八的身高使他輕易地和莉雅絲對望,在這麼靠近的距離下,他看見了莉雅絲那即使在夜色之下,依舊如同紅寶石般璀璨的眼眸,以及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
「秋葉,我也喜歡你。」
然後莉雅絲和秋葉的嘴唇就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