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叶倒是没看出来程清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虽然对于沈叶而言,素未谋面的程老爷确实有些太好说话了,不过,既然人家都决定帮这个忙了,他也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至于这程老爷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对待自己的,他也就无所谓了解不了解了。
虽说沈叶无所谓,只是回来跟沈一一说起来的时候,还是觉得有必要说一句。“一一,我觉得这程老爷的行为举止怪怪的,具体是哪里奇怪,我也说不上来,照理说,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最后又是被人算计的结局,怎么就对一个突然造访的人全无戒心呢?我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我本来都不抱希望了,可是我一提出要跟他合作,他却二话不说就应下来了,你说,怪不怪?”
对于沈叶的困惑,沈一一也是无从解释。沈叶的考量不无道理,所以这老爷子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不过,尽管对于程清云的想法摸不着头脑,只不过,他们对于程清云而言,也没什么值得利用的地方,程清云就算想使绊子,大概也是些无关痛痒的事,所以“人家的心思人家不说,我们也猜不透,我们也没什么值得人家惦记的,没事。”沈一一朝沈叶说道。
本来打算先跟沈叶说方鑫瑞刚刚过来谈的事的,这被沈叶一个插话,到现在沈一一才想起来要说的话。“对了,刚刚方鑫瑞来过了,说是要帮我们。我知道,你一直不放心他们,不过,多一个助力总好过多个阻力,我看方鑫瑞那样子,倒也不像说得假话,你觉得呢?”虽然沈一一心里已经决定要跟方鑫瑞合作了,只不过,这事她还是觉得要跟沈叶通口气才好,所以最终还是说了出来。至于沈叶的决定与否,沈一一也不会多说什么。
“一一啊,你这样子,心里想的全都写在脸上了,我怎么会不同意呢?我去找程老爷,还不就是为了这个事吗?你说的对,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个敌人,况且咱们现在这个情况,根本就是孤立无援了,有人乐意推我们一把,当然是最好的了。”沈叶最了解沈一一了,罢了,与其让沈一一背着自己去找了方鑫瑞,还不如两个人一起,他心里也放心些。
只是两个人刚刚下的决心,还没来得及实施,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却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沈叶从沈一一的房间出来的时候,就准备回自己房间整理整理思绪,考虑接下来的合作事宜了,既然方鑫瑞带来了那个东西,还有程清云当时跟自己说的那件事,沈叶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才行,这可是容不得半点闪失的。
可是,沈叶还没走到房间门口,后院的门就被敲上了。这个时候,有谁会这里呢?如果沈叶记得没错的话,方鑫瑞可说过这院子自从他出了事之后就再没人来过了。要是闯空门,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还小心翼翼地敲着门了。既然外面的那个人是要敲门的,也就是说外面的人是知道院子里有人的。沈叶轻手轻脚地往门口走了过去,打算透过门缝看看门外到底是什么人。
只是,是沈叶眼花了,还是怎么回事,外面地那个人不是齐落落吗?沈叶一下子没了主意,这门到底是开还是不开,可是,沈叶又一想,这门不管怎样都要开的吧,与其让齐落落不顾一切地闯进来,还不如自己将他迎进来,最起码他要护着一一啊。沈叶已经想好了,无论如何,他一定不会告诉齐落落沈一一的下落的。
至于齐落落为什么会来这里,他自己也说不明白。虽然不知道父亲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可是要他眼睁睁地看着沈一一落入父亲设下地重重陷阱,他怎么都无法无动于衷,所以他先了父亲一步,先将沈一一他们关了起来。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沈一一竟然逃出去了,那他设计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这几天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可是就是找不到沈一一。
齐落落记得之前有个大理寺卿的府宅就是这里,他知道那个傀儡一般的大理寺卿不过是父亲用来扫清障碍的一枚棋子。齐落落走到这儿算是阴差阳错,他听说了大理寺卿失踪的事,所以就想过来看看有什么线索,虽然父亲对他做了那样的事,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齐落落还是想弥补一些过失的,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给他开门的竟然是一一名义上的那位兄长。
虽然沈叶一个劲地否认沈一一在这儿,可是齐落落又是如何心思细腻地一个人,怎么会因为沈叶的几句话就信了他呢。之所以齐落落一直没有拆穿沈叶,只不过是他也不知道,看到沈一一之后,他到底要怎么说,他实在是没有勇气面对沈一一了。
可是事情有什么就是这么戏剧,齐落落不想见沈一一,可是沈一一就偏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在沈叶离开之后,沈一一就有些懊恼,自己刚刚竟然会那样想,沈叶肯定是看出来了,所以才会说那番话。沈一一觉得有必要跟沈叶道个歉,所以一直在屋子里左右踱步,到最后,还是决定登门道歉。只是,为什么齐落落会在这里呢?沈一一也懵了,她现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这么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齐落落。
沈叶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他想了无数个沈一一没在这里的理由,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沈一一并不清楚沈叶的计划,沈一一她自己也是可能出现的。而现在就是出现了那个情况,沈叶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
最后,还是齐落落打破了宁静,“一一,你还好吗?”等到这话问出口的时候,齐落落才知道这句话是有多么的讽刺。他将沈一一关进了地牢,现在却问生活的好好的沈一一过得好不好?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齐落落有些不敢看沈一一,默默地低下了头。
既然齐落落先开了口,那沈一一要是不回答,岂不是不给面子,于是赌气地回了句:“总好过暗无天日。”齐落落听到这话,就知道,沈一一是在埋怨自己了。不过,齐落落却并不生气,沈一一还会埋怨,是不是就意味着,他齐落落在沈一一的心里还是占有着一席之地的。
“一一,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一一,我不祈求你原谅我,我只希望你能听我说下去。”齐落落才不管什么父慈子孝,现在,他只想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沈一一。只是,他朝着沈叶看了看。沈叶明白,得,这又是悄悄话了,自己听不得了。沈叶也不是自讨没趣的人,抬脚就朝门口走去。“有什么事是我哥不能听的,要是我哥听不得,那我又怎么听得?”沈一一的话说得不留一点情面,沈叶的脚是抬还是不抬,这就困扰起他来了。
齐落落了解沈一一,既然这样,“沈公子也一起听听吧。”齐落落说完,就自顾自地重新拿起了桌上的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沈叶重新坐了回去,沈一一也进了屋随手将门也带上了。
听完了齐落落的叙述之后,沈一一才知道一直以来,齐落落是抱着怎样的心态跟自己说话谈笑的,沈一一本来就不理解齐落落那么做的原因,现在听到他的理由,自然也不会继续埋怨他。
只不过沈一一实在搞不清为什么齐叔要这样对自己。明明从小就是不分你我的两家人,怎么会闹成今天的这番田地,还有一点沈一一也想不明白,父皇为什么明知齐叔有异心,还仍旧一心一意地相信他?齐落落的话一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了,现在只要沈一一他们还在城里,那就没有一刻是安全的。他要尽快想办法送他们出城。
“落落,你还跟以前一样,真是太好了。”齐落落刚从门槛踏出,就听到了沈一一在后面发自内心的慨叹,不免嘴角上扬。齐落落也很庆幸,自己终究还是跟沈一一说清楚了,要不然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做了,幸好沈一一还没走,幸好沈一一愿意听。
既然赵邈邈在齐落落那里,那就没问题了,只是孙小小到哪去了,就连齐落落也没有一点消息,沈一一不免担心起来。而且听完齐落落的话之后,沈一一跟沈叶交换了眼神,看来方鑫瑞跟程清云的事只能以后再说了,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出城。要是真被齐皖抓到了,那城中的百姓就真的再也没有指望了。
傍晚的时候,齐落落将赵邈邈送了过来。人一送到,齐落落就离开了。齐落落前脚刚走,赵邈邈就一溜烟的跑到门口,探头探脑地又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确定没人之后,才放心地关上了门,连门闩都搭上了。沈叶看到赵邈邈做事细心多了,不免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来了。当赵邈邈转过身,看到沈叶正朝着自己笑得花枝乱颤的时候,他心里不免有些慌。
赵邈邈这几天一直待在齐落落那里,两个人聊了不少沈一一跟沈叶的事,也不知道齐落落是怎么回事,最后竟然得出结论说沈叶对赵邈邈有想法。这可把赵邈邈吓坏了,虽说赵邈邈一直很欣赏沈叶,可是这也仅止于朋友之间的。不过说句实在话,赵邈邈可能真的是当局者迷,所以他完全没分辨出自己对沈叶抱持着的那种情感早就脱离了朋友的范畴了,但齐落落一听赵邈邈说得那些话,就完全明了了,因为他自己也是一样。
齐落落从赵邈邈的话里话外早就听出了他对这个事实的排斥,所以才换了个说法,变成了沈叶对赵邈邈有意思。只不过齐落落没想到的是,就算是这样的结论,赵邈邈竟然也排斥,这就有点难办了。齐落落又跟赵邈邈说了些,之后就只能靠赵邈邈自己去领悟了,齐落落能帮的也就这么多了。
回想起齐落落跟自己说过的话,再加上刚刚沈叶的痴笑,赵邈邈完全有理由相信,沈叶对自己真的是用情过深了。也不知道赵邈邈是脑子真的差了一根筋还是怎么的,竟然真当着沈叶的面说了下面的话,“沈叶,你是个好人,花心思在我身上是没有结果的。”沈叶完全被赵邈邈搞蒙了,赵邈邈突然之间说的这个意味不明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沈叶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刚回来的赵邈邈就有点精神不正常,这是沈叶看了好久之后得出来的结论,他现在也没心里理会赵邈邈,所以也就没当一回事。三个人团团坐,不知道是聊得什么,一直到了后半夜,沈叶跟赵邈邈才从沈一一的房间里出来。
第二天一早,秦风带着孙小小也过来了方府,这是沈一一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既然人已经到齐了,沈一一将昨晚他们仨讨论的事情又重新复述了一遍。孙小小听到沈一一说起了地道的事,她不免低了低头,到底该不该告诉一一,地道已经没有了呢?但是一想到是自己一手促成了这个局面,孙小小实在是张不开口。秦风对那件事也是知道一点的,看到孙小小下意识的动作时,马上就明白了。“公主,地道已经塌了,我们应该走不了。”
这就难倒沈一一了,正门是肯定不能走的,她根本就没考虑,所以一开始就打算还是从那条地道走的,可是现在地道塌陷了,她也不知道当初的那条路还能不能走了。还能走的话,自然是极好的,可要是在地道碰上了齐皖的人,那就不好了,所以地道这一方案也被否决了。
这下子又进了死胡同了,完全就是瓮中之鳖了吗?难道除了被齐皖抓住,已经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