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办公室内气氛有些变化。
季扬背对着顾惜诺，并没能将她眼底的复杂情绪收于眼底，却没有错过周耀某种的震惊。
虽然，这一震惊稍纵即逝。
“耀哥。”季扬以为他是惊讶自己带了陌生人来，也就没深想，点头冲他打了声招呼，给两人互相介绍。
“这是周耀，是令我们骄傲的爆破手。”
周耀点点头，算作回应。
季扬微微侧身继续介绍到，“这是顾惜诺，我妻子。”
顾惜诺也笑笑，当做回应。
“爆破手什么的已经是曾经，如今不过是这工地的一个土木工罢了，你好弟妹，谢谢你收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幸好有你，不然我以为这小子要孤独终老了呢。”周耀放下手边的工作，绕过办公桌上前和顾惜诺握手打趣道。
顾惜诺看了季扬一眼，不客气地笑到，“看来他确实挺滞销，已经不是第一个人和我这么说了，耀哥你好，叫我惜诺就行。”
季扬有些无语，看着两个人调侃起他来颇有翻气味相投模式，没说话。
周耀目光扫了季扬一眼，又回到顾惜诺身上，笑到，“抱歉，吓到你了吧。”他指的是自己瘦骨嶙峋的身体，也算是化解自己刚刚不合时宜的情绪波动。
顾惜诺敛了敛眉，摇头轻声说了句没事。
讲真，乍地一下看到真人，她确实有被吓到。
眼前的周耀依旧剪着部队里的平寸头，日光照射的黝黑能渗透到发根里，他身高一米八几，看上去和季扬差不多一样的海拔，但体重不知道有没有一米六三的她重，她身高一米六三，体重五十一公斤，可眼前这个一米八几的人看上去似乎比她还有瘦上几分。
这样“不健康”的他不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阴郁难以接近的气场，让人下意识地就不敢将目光放到他身上。
就好像他是个无恶不作的阴狠之人，生怕被他注意到。
他有一百斤麽？
顾惜诺在心底默默发问，鼓足勇气抬眸盯着他因为瘦下来而凹进去的眼窝，眼睛的轮廓不好看却长着一双敏锐凌厉的眼珠子，像季扬一样，好像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她好像有点明白季扬提起他的时候为何一副遗憾无助内疚的样子了，这样优秀的人才，确实应该留下，只是……
事与愿违！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周耀自然明白她那句“没事”几分真假，这些年也早已习惯陌生人对自己的防备和抗拒，他笑了笑，没放在心上，转身问季扬。
季扬看向顾惜诺，嘴角的笑意有迹可循，“她最近在帮队里拍一个宣传片，有些事情知道一点或许能够帮助她拍出一辑真实的片子。”
顾惜诺“……”明明是他问自己要不要来的好嘛。
真是玩得一手好“嫁祸”。
周耀明了地点点头，那个宣传片前段时间和队里的兄弟们通电话时听他们提起过，看来已经开始了，“弟妹是摄影师？”
想来也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部队里的宣传拍摄，就算有家属关系没点实力也没法吃得下。看来眼前这个看起来漂漂亮亮安静温柔的弟妹能力还不错。
“胡乱拍着玩罢了，是组织看得起我。”她知道，她之所以能接下这个艰巨而光荣的任务，多半和季扬以及吴小莉有关。
所以这次，顾惜诺没有让季扬替自己回答，而是抓准时机抢答，以便拿回发言主权。
季扬听了她的话，笑而不语。
周耀看着他欠扁得就差写几个“我媳妇必须不错”的字在脸上了，忍不住抬起手锤了他肩膀两下假装不耐烦道，“行了行了，知道你小子厉害，找的老婆也厉害，可以了吗！”
看把他美的！
他夸的又不是他，笑得就跟自己被夸似的。
让人看了就想动手。
顾惜诺抿抿唇，不打算插话。
周耀抬手看了眼手上的腕表，还差十分钟下午四点，倒是选了个午饭迟了晚饭还早的尴尬时间来，让他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招待他们才好。
倒是季扬，十分善解人意地体贴发问，“走得开吗？”
周耀抬眸一瞪，狠狠地剐了他一眼，这话说的，走不开你就不留下来了是吗？
真是……
“要不要上去看看？”周耀转身快速地将桌子上的一对平面图卷起放到纸筒里，回头问季扬，眼睛确实扫了顾惜诺一眼。
季扬耸耸肩，“当然。”
达成共识的两人结伴走在前头，顾惜诺亦步亦趋地跟在季扬身后。
大约走了几十米，前面的男人终于发现身后的人有些跟不上，他停下了和周耀的对话，转身往回走了几步，伸手去拉走得小心翼翼的顾惜诺。
“注意脚下。”装修工地废弃材料多，钉子等尖锐的东西也多，一不留神就会扎穿鞋底或衣物。
顾惜诺紧了紧他递过来的宽厚掌心，步子迈得大了些。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手拉着走进了工地的外置简陋电梯，一路上到建筑的最高层的大阳台上。
哐啷哐啷的滑轮声过后，地上的电锯等杂音已经明显小了很多，顾惜诺站在阳台边缘，大有种一览众山小的豪迈。
不远处，两个男人低声谈着话。
距离离得太远，加上高处呼呼的风声，顾惜诺并没法听的清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
只隐隐约约听到周耀说了句“小心点。”季扬回了句“明白。”
所以……
季扬又有任务了吗？
是和puson有关还是其他？季扬大老远地特意来找周耀，应该和几年前的任务有关系吧。
她想了想，垂眸看着脚底下已经小入绿豆的施工人员，眉心染上了几分担忧，还有几分不明就里的情绪。
午后的余晖依旧强烈，光线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等两个男人谈完事从楼顶上下来，时间已经走到了五点四十多分。
周耀叫来了几个领队的进行工作安排，告诉他们今晚加班的注意事项之后，领着季扬和顾惜诺去了距离攻击两百多米外的餐馆吃饭。
关于两人之间说了什么悄悄话，谁都没有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