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长行要娶莫素问,这道赐婚的圣旨一下,合宫人大多是去任长行那里恭贺,有一个人却不然,那就是任子衿,在她看来,整件事情太过荒谬,而且她也了解莫素问的心性,因此很不赞同这桩婚事。
于是,任子衿亲自去任长行那边找他说话,恐人多眼杂,另寻了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任长行不知她来意,却见她神情凝重,便问她道:“五妹特地叫我到这边说话,是有什么要事么?”
任子衿年纪小,又一向很受宠爱,说话很直:“三哥为何突然要娶莫素问?这样是要将灵兰姐姐置于何地呢?”
任长行眼神一暗,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还小,这些事情内情太过复杂,说了你也不明白。”
他并未直接答复,任子衿心中很为莫灵兰不平,便走近一步一句句质问:“我是不明白,但我晓得你并不喜欢莫素问,对不对?既然这样,为何要娶她?你看中的是灵兰姐姐啊,而她对你的喜欢,也丝毫不比莫素问少,前段时间你们不还是好好的么,为什么这么快就要娶别人了?”
任长行长叹一声:“青青你不懂,做夫妻并不一定需要相爱,还有责任,喜欢一个人,未必就能真的在一起,这世上总有很多不得已的事情。”
任子衿冷笑道:“不得已?既然三哥说,两个人成为夫妻的基础不一定是相爱,还有别的原因,那我就告诉你,你的这位未婚妻是什么样的人。”
到此时任子衿一时心急,说话就不再顾忌什么了,将自己所知道的莫素问做的一些不好的事情都抖了出来。
任长行对她的话不置可否:“三哥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这莫素问,我是非娶不可。”
任子衿见他如何也不肯听劝告,气得跺脚:“都是借口,三哥只是不敢去争取自己喜欢的罢了。”瞪了任长行一眼便负气离开。
之后,任子衿犹然气愤难平,于是又找了二皇子任长鸣,到了他府上,却见他正在花厅里喝闷酒。
任子衿没叫侍卫通报,悄悄走近,拿起了酒壶:“二哥喝什么闷酒呢?”
任长鸣的眼神随着酒壶往上走,看到妹妹红扑扑的小脸:“没喝闷酒啊,只是镇日无聊,无奈饮酒看花打发时间罢了。你这脸红的,发生什么事啦?”
任子衿气咻咻坐下:“您老倒是闲适啊,我这厢都要气坏了。”
任长鸣瞧她气鼓鼓模样甚是可爱,便有意逗一逗她,笑道:“谁敢惹公主殿下生气啊?该拿去廷杖五十,再流放到城郊十五里地。”
任子衿闻言扑哧一笑:“十五里地哪够?”想起之前的谈话,又哼了一声:“得罪我的这个人啊,我还真没办法拿他怎么样。”
任长鸣好笑道:“那你倒说说,是什么人啊?”
任子衿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就要往唇边凑:“二哥难道没听说?三哥马上就要去莫府的大小姐莫素问了!我好心跟他说这桩婚事不能成,他死活也不听劝,真是气死我了。”
任长鸣这几日未出府邸,并不晓得外面消息,此时听妹妹一说才知道有此一事,却还不敢肯定,夺下了她的酒杯:“你说,长行要娶谁?”
任子衿没好气道:“莫素问啊!真不知道三哥这回是哪根筋搭错了,放着灵兰这么好的人不要,非要娶那个女人,怎么不气煞人呢?”
任长鸣一时心里五味杂陈,重重放下了酒杯,折身就走:“青青你先喝着,我去找他。”
任子衿望着杯子一片茫然,直到任长行已快步走到门口,她才回过神来,朝那边大喊了一句:“喂!刚刚喝酒的又不是我。”
去三皇子府的一路上,任长鸣心里是动了真气的,恨不能一见面就替莫灵兰教训他一顿。
当初,自己是为了莫灵兰好,才甘愿退出,让任长行日后来照顾他,谁知如今他竟辜负了灵兰。任长鸣越想心里越堵得慌,思及心上人灵兰又觉怜惜不已,她在听说这桩婚事之后,又该作何感想呢?
任子衿走后,任长行在府中又沉思了许久,他本是一再压抑自己不再想莫灵兰,而是要守承诺娶莫素问,可任子衿的一席话又重新点燃了他心中的火苗,是啊,他的确是不敢,连他自己也不敢确定,自己答应莫素问的请求究竟是因为愧疚,还是单纯不想面对莫灵兰。
前世,是莫灵兰害了自己,这他从未忘却,但重活一次,他竟发现这个女子与自己想象中大为不同,甚至于对她生出好感来,一面提醒自己要远离她,另一面却忍不住被她所吸引,其中痛苦纠结,难以言尽。
任长行心中烦闷,便打算出门策马郊外,忽见二哥任长鸣大步走入府中,遂起身相迎道:“二哥为何如此匆忙赶来?”
任长鸣没好脸色给他:“你要娶莫素问?”
原来也是为了这件事而来,任长行道:“若二哥也是为了劝说我放弃这桩婚事,就不必提了。”
任长鸣语声冷冷:“你还好意思说这话?灵兰对你一往情深,你就是这样来回应她的?她有什么不好?使得你翻脸就娶别人?”
任长行解释道:“我们没有翻脸,但我对素问心有愧疚,无以为报,只有娶她为妻。”
“好,你愧疚,所以要娶莫素问,但娶了她以后,就不会再对灵兰愧疚么?那时你要怎么做?纳她入府做你的一房小妾?”任长鸣气急,一把揪住任长行的衣领。
任长行挣脱开任长鸣的控制,努力保持平静:“请二哥注意言辞!你这样不仅是在侮辱我,也是在侮辱灵兰。况且,我娶谁,说到底是我自己的意愿,不碍着二哥什么事吧?”
这话正说到任长鸣的痛处,因为他确实没有立场来劝阻这件事情,但又实在看不惯灵兰受如此委屈,默然半刻,道:“是不碍着我的事。但你既然下定决心要娶莫素问,那今后莫灵兰怎样,也跟你没什么关系,对吧?”
任长行愣了愣:“是。”
任长鸣点头:“好,这是你说的,不要反悔。灵兰这个人很好,你若不懂得珍惜,那便由我来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