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站在酒店门口。她抬起头,天色已有些放亮,启明星闪出耀眼的光。迎面而来的风吹来,还带着夜的凉意。
身上突然被披上一件外套,布料还带着体温,柔软地把她包裹,与寒冷的风隔绝开来。
林明澈身影在曦光中挺拔得像月夜青松,简单的白衬衣和有些松垮的领带,露出了一点点锁骨,他低着头。俊美的脸上是认真的神情。
骨节分明的修长双手正在给她小心扣上外套的第一粒纽扣。星光照在他身上,他像即将去往沙场的将军。
“那么,我们走吧。”他向星河伸出了手,她不由自主地牵住眼前这一份温暖。
他们走向黎明破晓的天空,影子在地上靠成一个依偎的形状。
*
林家别墅。
奢华的水晶吊灯折射出地毯的颜色,暗哑的深酒红。
林诚勇大口喝尽杯中的酒,平时他甘之如饴的美酒,此刻只觉得烈入喉头。他望着眼前立着的两个人,眼睛闪过恶狠狠的光。
“明澈!我一直以为是钟凌她蛇蝎心肠,苦心搜集证据要挟子健,可是,原来她身后有高人在给她提供信息!我真没想到,原来做这件事的人是你!”
他愤怒地把厚厚一迭资料扔在茶几上,用力过猛,白色的纸张凌乱了一地。上面有的是表格文字资料,有的是偷拍照片。星河看了一眼,明白这就是钟凌以匿名寄给林诚勇的文件。
作为提供信息的回报,他们答应帮钟凌承担下偷拍这个罪名,此刻,林诚勇看到“罪魁祸首”林明澈,难免怒发冲冠。
星河担心地望着林明澈,却见面对林诚勇恨意滔天的目光,林明澈平素温和的脸上不见任何退让的表情,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彼此彼此,大伯,我也没想到,杨家案子的幕后主使竟然是你!”
他的声音带着气沉丹田的洪亮清澈,像刚直不阿的青松。
林诚勇的红脸上出现了一丝窘迫的神情,他往杯子里倒酒,深琥珀色的液体冲撞着杯中的冰块上下沉浮,像极了此刻他不安的心情。
“大伯,我们已经知道真相了,你……去自首吧!”林明澈眼里有痛惜的神情。
“自首?我为什么要自首!”林诚勇皱眉看着他们。从鼻子里哼出来。
“你派杀手去杨家行凶,失败后追查十年之久仍不放弃,两次买凶杀人!难道你不该自首吗?!”
林诚勇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他把手中的酒杯猛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动。
“胡说八道!你们这是栽赃诬陷!别以为前几天发生的事我不知道!刀疤强从警察那打探到消息跟我说了!我派的人根本是被那个姓蔡的管家干掉了!尸体被焚毁,还被管家嫁祸成了携宝潜逃的样子!我买的凶杀谁了!我何罪之有!”
星河忍不住上前一步,她的黑眸中似有惊天的怒气低低盘旋。
“第一次是杀人未遂!那么第二次呢!在杨家别墅地下室里,打伤我杀死蔡伯,这可是切切实实的杀人罪!”
“就算你拿着监听子健的资料,也休想让我承担莫须有的罪名!想让我林诚勇做替罪羔羊!笑话!”
“地下室的杀手不是你派去的还能有谁?”
“不是我。”林诚勇仍是一副冷冷不耐烦的态度。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你?”星河问道。
他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星河:“我做事向来喜欢斩草除根,如果是我派人过去,一定会连你一起杀了!留着你的命,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大伯!”林明澈出声喝止了他,然而星河闻言一愣,这也是一直埋在她内心深处的疑问。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杀死老蔡的人都应该顺道杀了她才对,难道那个杀手以为她当时已经死了?
她仔细看着林诚勇的神情,却发现他不像在说谎。
“就算地下室那件命案不提,你派往杨家的杀手也并不是杀人未遂,蔡伯是正当防卫才杀了他,而且那个杀手要了兰姐的命!你买凶杀人,总逃不开法律的制裁!”
星河一字一句地说:“而且,我父亲和杨夫人他们当时是接了林诚贤的电话才出门,结果遭遇了车祸,这件事是不是与你也有脱不开的关系,你们两兄弟是不是合谋……害了我父亲。”
林诚勇说:“一人做事一人当,诚贤跟这件事没关系,杨孟臣一直随身带着枪,当年我担心他在家的话计划会失败,确实冒用诚贤的名义打电话叫孟臣出来。我们两兄弟的声音很像,很少有人能分清。只是……我当时原本是想设计他们的车坠崖,却没想到,竟然出了车祸。”
“这么说,杨家案子与我父亲并没有关系!”
林明澈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坠了地。
“想得到森林之光的是我,自始至终都是我做的。”林诚勇淡淡地说。
“亏我父亲还把你当兄弟,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星河凝视着他,眼里带着恨意,林明澈也皱着眉头看着大伯。
突然,从他们后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大哥……原来真的是你。”
门口逆光处立着一个身影,星河顿时明白为什么刚才她觉得那个声音如此熟悉,站在门口的人是林诚贤!
林明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父亲竟然会出现,他的目光从大伯身上转到父亲身上,刚刚放下的心又重新悬了起来。
林诚贤却没有看他们,他一步步走进林诚勇,说:
“警察说,孟臣的女儿听到最后一通电话是我打的,当时我就开始怀疑你,因为只有你的声音可以骗到孟臣!可我选择了沉默,这些年我没有问过你一句,因为我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不想再失去自己的亲兄弟!”
面对着林诚贤,林诚勇冷漠的盔甲似乎被击溃,他的嘴唇开始颤抖起来,低着头颤声说:“对不起……我不是要诬陷你,只是我与杨孟臣关系一般,怕他不肯赴约,这才用了你的名义……”
林诚贤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索性今天把话说开,大哥,有个疑问埋在我心里很多年了,你一向对珠宝兴趣缺缺,为什么你会不惜冒着买凶杀人的罪名去抢夺那森林之光?”
林诚勇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就着冰块一饮而尽,在明澈、星河和林诚贤的目光中,他缓缓开了口:
“这一切,还要从十年前那个拍卖会开始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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