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凡(三十四)(1 / 1)

<>《有凤来仪》是大乐师宫商为后世留下的最为珍贵的几份乐谱之一,也是当世难度最高的乐谱之一。

不似梁王陈平的《入魔》,难度在于需要琴师投入极大的感情,理解梁王当时的心态;《有凤来仪》则是纯粹在弹奏技巧上堆砌起了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峰。

没错,弹这曲子就是炫技!

原因也很简单,这是一首描绘凤凰降临的曲谱,期间需要用琴音模拟百鸟朝拜的盛景,可想手究竟要多快。

以手速出名的棂悦姑娘曾看过曲谱,都摇头表示不行。

史书记载,逢武皇登基大典,乐师宫商在祭坛上即兴弹奏此曲,不料一曲毕了,天空传来一声嘶鸣,悦耳之至,众人抬头,只见一只鸡头、燕颔、蛇颈、龟背、鱼尾、五彩翎羽的大鸟身披金光,现于皇宫上方,绕着武皇盘旋三圈,方才消失于云端。

众人皆惊,文武百官接连伏地,山呼万岁。

而武皇也似受了凤凰福泽那般,在位四十年间,国泰民安、海清河宴,为后世所称颂。

这个故事在民间流传甚广,不过大家也都当故事听听,毕竟史书是由胜利的一方书写的,哪个帝王诞生和登基的时候没点儿异象,都不好意思称自己为天子了。

..........................

话说回来,当日在白鹭书院,武魇已将自己的计划和盘告知,所以这日,游伶便和战霄一同来四皇子府“瞻仰”这次计划的关键主角。

几人相约的时间在酉时三刻,已经是夕阳西下。

冯楚早已在门口候着,看到来人的样子,脸色变了三变,但聪明的他没有开口,将两人乖乖迎了进去,武魇站在一间小院里,身旁放着一只硕大的笼子。

一回头,顿时愣住,眼睛睁的老大,半晌,他才用喑哑的声音开口:“原来...这才是先生真容。”

那双眼,合该就应该有这样的主人!

游伶微微一笑,原本俊朗不凡的脸更是如皓月初升,叫人见之忘俗:“面见武王,必须以真容示人。我当时初来凤翔,为了避免麻烦,才贴了面具,但无论如何还是骗了四皇子,希望四皇子不要见怪。”

武魇本就对他没有脾气没有,现在看到他画中仙人一般的潇洒模样,心里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又痒又麻,哪里会生气:“夫子、夫子不用客气,小彦不介意的。”

一旁的战霄皱了皱眉,游伶明明叫他四皇子,自己却用恶心兮兮的腔调叫自己小彦,还把眼睛珠子黏在自家乐师大人身上,安的什么心思?

元帅大人的不爽都要从天灵盖儿里往外冒了,游伶哪儿感受不出,心里暗暗好笑,在大家看不见的位置,用手悄悄拍了拍他的手背,战霄的气焰顿时消了下去,乖得像只大狼狗。

几人把注意力重新转向了笼子那处,游伶和战霄走上前,凑近了去看。

笼里,一只身长三尺的大鸟正懒洋洋的躺着,此鸟蛇头鸡喙,龙文龟背,五色翅膀,猛一看倒也颇为华丽,只是和真正的凤凰比相比,身后光秃一片,尖尖的红屁股实在是...有些煞风景。

“它......挺肥啊。”忍了又忍,游伶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战霄站在他身后,看着那鸟,表情一言难尽。

原来这大鸟肚子滚圆,好似皮球,不知道内里究竟塞了多少粟谷稻米?

“真的要用它冒充凤凰吗?”游伶抬头望天。

就拿人来说,仙风道骨的先决条件是什么?必然是骨瘦如柴啊!同理推之,一只胖鸟,可该如何展示出凤凰翱四海、过昆仑、饮砥柱、宿风穴的风采?

武魇一脸淡定,好似早就料到了他们的反应。

“这是彩乌稚的变种,可以说世上仅此一只也不为过,我也是在看到它之后,才灵机一动,想到了给父王的寿礼。”即使已经恢复了皇子身份,武魇也没有在夫子面前自称本殿下。

“彩乌稚?”

“这是来自西方边陲小国的一种鸟类,身形巨大,天生五色翅膀,而这只恰又脖子细长,还原武皇登基那日凤凰朝拜的情景,没有比它更适合的了。”

游伶瞥了眼彩乌稚红通通的屁股,嘴角撇了撇,武魇看到他颇为嫌弃的表情,觉得可爱的紧,忍不住笑道:“至于尾巴,夫子也大可不必担心...”

武魇对自己的贴身侍卫冯楚使了个眼色,冯楚点点头,进了里屋,再出来时,手里竟捧着一束五彩尾羽,比那彩乌稚身子还长,编织的异常华丽。

冯楚将笼子的四面完全敞开,又将那尾羽用特殊的手法绑在彩乌稚的身后,那大鸟也不挣扎,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动作。

这会儿天色已然暗下。

武魇从袖中拿出一根翠绿色的哨子,含进嘴里,腮帮子鼓了鼓,似是在吹哨子,奇怪的是,那哨子并没有发出响声,但是彩乌稚却好似听到了什么般,猛地抬起了头。

游伶凑到战霄耳边小声解释:“这哨子应该跟西疆的虫箫类似,只不过吹的声音我们听不见罢了。”

小乐师火热的气息划过元帅的耳廓,战霄眼神变得深沉。

四皇子的余光瞥见二人的动作,呼吸一窒,他曾认为,以战霄那样的残暴性子,必然是他强迫的夫子。可是这一瞬,他就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

笼中的彩乌稚可没法体会主人的揪心,它慢慢站起,耐心的梳理了一下羽毛,然后抖了抖翅膀,飞了起来。

为了不引起骚动,武魇用哨子控制着大鸟,只在低空盘旋。

正因为此,游伶他们才能清楚的看到,随着彩乌稚翅膀的抖动,竟然有金光从中泻出,更令人吃惊的是,随着彩乌稚飞行的速度加快,那尾羽噌——的一声燃起火来,火焰腾空而起,尾巴在火焰的映衬下,变成原来两倍大,配上大鸟周身的金光,看起来美轮美奂,真的宛若凤凰降世。

一刻钟后,那尾羽上的火焰终于燃烧殆尽,彩乌稚也似飞累了,自己落回笼子里,懒洋洋的躺着,姿势非常大爷。

冯楚赶紧拿了早已准备好的肉条喂给它,彩乌稚吃的津津有味,不一会儿就吃下去半斤,而且看那架势,似乎才吃了个半饱。

看着游伶一言难尽的表情,冯楚解释说:“这鸟极爱吃肉,不吃饱就不听话。”

游伶:.......难怪这么胖啊!说好的非练食不食,非醴泉不饮呢?

“这金光是怎么回事?”

“用南海的夜明珠粉末混合金粉,藏于彩乌稚翅膀之间。”

“那尾巴上的火焰呢?它竟然也不害怕。”游伶忍不住去摸了摸大鸟的脖子,彩乌稚吃饱喝足,还有人按摩,舒服的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咕声。

“这是民间艺人杂耍时用到的一种特殊的磷粉,只有受到一定的摩擦就会自行燃烧,彩乌稚在空中,只要稍微飞快一点儿,就能将其引燃。而这种火的温度极低,还能呈现各种颜色,再适合不过。至于它还害不害怕的问题....”武魇说到这里,神色变得颇为奇妙,朝冯楚使了使眼色。

冯楚接过话:“刚开始试验的时候,这彩乌稚的确害怕,不过后来发现不但没有危险,还...颇为华丽之后,就非常喜欢这幅尾巴了,每次火焰燃尽,它还有些...不高兴。”

难怪主子说不出口,这大鸟,分明是给它插上尾巴,就把自己当真凤凰的主儿。

“若是有人发现这是只假凤凰,当如何?”战霄挑了挑眉毛,毫不客气的问。

武魇微微仰头:“真真假假本就无所谓,目的是不过是为了哄父王高兴。我本就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再不甚就是继续被父王厌弃,因为没什么可输,为何不赌一把?”

游伶看到彩乌稚的种种动作,脑海里隐约浮现一个疑问,从西南边陲找来这只彩乌稚,再把它训练成这般样子,绝非短短几月能及。武魇回宫才不到半年,那他到底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呢?

不过这样的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又随即释然,在那红瓦高墙之内,没点儿心眼,又怎能活的下去?四皇子心思深沉,也不是不好。

正在这时,战霄蹲下了身子,似乎捡了块小石子儿,在手里掂了掂。游伶刚有些纳闷,只见战霄手指猛地一甩,将那石子儿扔了出去,看似不起眼的石子儿霎时变成了摄魂夺命的暗器。

院外数十米处的一棵大树上,一道闷哼发出,接着一人便倒栽葱似的从树上栽了下来。

“四皇子,看来有人很惦记你呢。”战霄似笑非笑的说。

武魇的脸色变得铁青,那边,冯楚已经招呼护卫,冲了出去。

战霄闭眼听了一下,摇了摇头:“来不及了,有一个在地下,已经跑了。”

游伶好奇的问:“你知道是谁吗?”

武魇苦笑一下:“除了我那二哥,我再想不出有谁有这个闲心。”

他口中的二哥,正是当朝二皇子,武睿。

“既然有人跑了,那二哥肯定就知道我的计划了,以他的性格,必然会从中作梗,我怕这彩乌稚或是活不到父王寿辰那日。所以战元帅,可否有一事相求?”武魇转向战霄,拱了拱手。

战霄挑了挑眉,锐利的目光直指四皇子:“你是想让我保证这只肥鸟的安全吧?”

“正是,整个武国恐怕也没有人能从战元帅的手里抢东西吧。”武魇毫不示弱的看了回去。

两人对视片刻,空气中似乎隐隐带着火药味儿。

你早知如此,所以故意的吧!

就算我是故意的,为了夫子的曲谱,你难道会拒绝?

......

战霄勾了勾嘴角,这小子,还算有种。

院中的灯亮了起来,战霄凑近那彩乌稚,仔细看了看,又想起了当日在玉华山看到的景象。

虽然武魇还原的场景已经足够惊人,但是和自己当时的惊鸿一瞥相比,还真是差了太远。那只凤凰,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看到元帅靠近,彩乌稚浑身哆嗦了一下,不再懒洋洋的躺着,而是趴了下来,做出规规矩矩拜服的姿势,到嘴的肉条也不再吃,甚至还往战霄那边扒拉,一幅谄媚小弟讨好大哥的样子。

战霄:.........这是几个意思?

武魇:.........

冯楚:........

游伶扶着额头笑出声来,拍拍元帅的肩膀:“看来,这伪凤凰减肥的大业,就得靠你了。”

战霄:............

............................

在游伶和战霄去往四皇子府邸的时候,石怀瑾则只身来到了如意楼。

季玄听说上门来谈生意的竟然是石怀瑾,吃了一惊,自己亲身出去接待。

“我听说...如意楼只要给够价钱,就一定能得到如意的结果。”

“是,不知石先生所求何事?”

石怀瑾也不遮掩,直白的说了自己的需求。

“我知道这事儿对如意楼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所以报酬你可以尽管开。”石怀瑾定定的看着季玄。

季玄没有问他做这事儿的原因,只是温柔的看向他:“只要是你开口,季玄自当倾尽一切达成。”

那目光太过温柔,又好似包含了千言万语,叫石怀瑾心头微微一颤。

“我也有钱,不会让你吃亏的。”石怀瑾把脸转向一边,不自在的说。

季玄摇了摇头:“季某不需要银钱,若是此事能成,可否请石先生在未来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说是未来,自然还没想好。”季玄笑的愉快。

“只要不是违背我原则之事,当然没问题。”石怀瑾端起茶,对着季玄举了举,“那就一言为定了。”

“一言为定。”季玄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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