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几人去了趟兴宜赌坊。虽说赌坊人多眼杂,但是关于赤炼老人和火蝉的消息却没有更多。至于钱娘子提到的那家卖肉的张屠户,也摇头说那怪老头后来没再出现过。
之后的几日,季玄派楼大和楼六二人到赤焰峰上寻了几圈,还是一无所获。最后,还是战霄亲自出马,用轻功跑了足足六个时辰,才在南山的悬崖边摸见了疑似赤炼老人的踪影。
可惜这老头毕竟是比战霄多活了四十余载,内力深厚不说,而且极其擅长隐藏自己。就是一晃神的功夫,便收敛了全身的气息,又消失了。但无论怎样,只要赤炼确实在这赤焰峰上,就足够让他们振奋的了。
战霄行动时,楼大和楼六自然也一起随同,就是在这当中,他俩对武国元帅的武功之高才有了切身的认知。
身为大名鼎鼎的如意楼楼卫,楼大和楼六的功夫在江湖上已经能够排的上名号,尤其是楼六,是除了楼三之外他们当中轻功最高的人了,可却拼了命的提气也跟不上战霄,一眨眼就被元帅甩在了身后。更何况战元帅根本不是靠轻功致胜,一身制刚至强的内力才叫做深不可测,一柄横扫千军的方天戟才让人闻风丧胆。
他才多大?不过二十六岁而已!
这世上,总有人生来就是让别人怀疑人生的!
......
这边,赤炼老人似乎没有见他们的意思,但另一边,季玄季楼主却交起了桃花运。
那个被他赠以半面钗名叫红姑的小女孩,似乎是......看上他了。
石怀瑾推着季玄在街上散步时,每天至少能和这姑娘擦身而过六次。
在镇上的酒楼吃饭时,红姑就坐在他们对面的桌子上,看季玄首先夹哪道菜,便也点那个。
甚至...这小姑娘还特意跑到他们所在的红石客栈里,要了间客房住了下来。
但她也就是远远看看季玄,并不上前搭话,季玄自然也看到了她。
红姑本以为这人会厌烦她,没想到对方眼里非但没有拒绝和驱赶之意,反而时常对她露出温柔的笑容。
于是,红姑的劲头明显更足了。
因为这姑娘的一举一动实在是太明显了,明显到游伶都忍不住悄悄问石怀瑾:“季玄认识那个女孩儿?”
石怀瑾轻哼一声,将那日的瓜葛与游伶简单讲了,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游乐师听得是津津有味,一边听一边感慨季楼主可真是个祸水。
“祸水?”
“你看季楼主,相貌好,家业大,银子多,上头还没有公婆,以前也就是因为那双腿可惜了,可现在又治愈有望,以后指不定要祸害多少家好姑娘呢!”
游伶说者无意,但石怀瑾听了,却莫名生出一种异样的别扭感。想起季玄对那女孩露出的笑容,浑身更加不舒服...
他甚至觉得...就算哪一天这姑娘突然出现在季楼主的卧房里勾引人,他也不意外。
哼,腿不能走都这么招蜂引蝶,腿要是好了还不得上天?
晚上洗澡时,石怀瑾盯着季玄的腿,还在纠结,季楼主失去知觉许久的双腿竟然意外的有些发凉。
“小石头,你要再那样看我,我可要叫人了!好生吓人!”季玄略带调笑的说。
“啥?
“你的眼神分明在说,就算我好了,也要再把我的双腿活活打断。”季玄一脸无辜。
“打断倒是不至于,就...跪跪搓衣板吧。”石怀瑾凉凉的说了句,“我亲手给你做一把,带刺儿的。”
季玄哭笑不得,小石头,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当石怀瑾把水撩到他身上的时候,季玄突然开口:“那个叫红姑的,应该和赤炼老人有些关系。”
石怀瑾的手顿了一顿。
“首先,她的脸上有类似烧伤的痕迹。”季玄不紧不慢的说,“虽然江湖上真正见过赤炼老人的人不多,但如意楼总归有自己的门道。赤炼修炼的内力属火,功力每精进一层,脸上都会出现更多灼烧的印迹,看起来就像是毁容了一般。”
“钱娘子说,赤炼一年前在炎州一带活动,似乎是在找人,半年后却不知为何突然跑来赤焰峰隐居。我便让楼大打听了一下红姑的消息,这个姑娘,也是一年前出现在红石镇的。红姑前脚到,赤炼后脚就来了,哪儿有这么巧的事儿?”
解释完后,季玄在浴桶里湿漉漉的举起双手:“我之前送她礼物,是为了获取她的好感,之后她跟着我我没有拒绝的意思,是为了进一步探听消息。”
“现在我主动交代完了,小石头,可别再吃醋了。”
石怀瑾怔了一怔,头偏向一边,脸有些红:“胡、胡说什么?谁吃醋了,她才十五六岁,我怎么会跟个半大小姑娘吃醋?”
好,好,你没吃醋!你刚才手劲儿大的都快把我背上的皮搓下来了!季玄在心里悄悄吐槽一句,又暗搓搓的爽了一下,小石头能吃醋,是不是说明越来越在乎他了
“所谓坦白从宽,那你看...搓衣板是不是可以免了?”季玄抓着他的手,一脸讨饶。
石怀瑾将濡湿的毛巾拍在他脸上:“故意欺骗人家姑娘感情,罪加一等,做两块,换着跪。”
季玄:.......
翌日,红姑果然又跟他们来同一家酒楼吃饭,还特意戴着季玄送给她的那副半面钗,时不时瞅他几眼。
在红姑点菜之前,季玄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一起吃。
红姑犹豫了半晌,还是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凑了过来,和四个陌生男人坐了一桌。
在石怀瑾的提点之下,游伶他们也都知道了季玄的打算,便一派温和的和这小姑娘聊天。游伶和季玄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几句下来,红姑便没了最初的局促。
闲聊之中,众人也了解到眼前这女孩的不幸身世。
红姑今年十六,生下来就和母亲相依为命,十岁时,母亲因病去了,便只剩下她一人。因为异于常人的容貌,她这么多年着实吃了不少苦。但是红姑的心性明显比一般的女孩强韧很多,也都咬牙撑下来了,也不觉得自己可怜。
“你们打哪儿来啊?”饭菜上来后,红姑叼着筷子,歪着头问。表面是在问众人,实则是在问坐在轮椅上的季玄。
“凤翔。”
“怪不得和这里的男人都不一样。”红姑说起话来也十分耿直。“既然是京城的人,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干嘛?”
听到这么问题,石怀瑾看了季玄一眼,季玄微微一笑,直截了当的说:“我来找一个人。”
“找谁?”红姑好奇。
“赤炼老人。”
......
虽然红姑极力想掩盖自己的情绪,但她毕竟年纪还小,说话的又是自己极有好感的男人,所以拿筷子的手还是不自然的抖了一下。
就这一下,让季玄确认,自己是猜对了。红姑果然认识赤炼,很有可能瓜葛还很深。
“你...找他做什么?”
季玄指了指自己的腿:“我曾意外得了张方子,据说能治愈我的腿伤,但是里面需要一味极其珍贵的药材,叫火蝉蜕。听说赤炼老人饲养火蝉,我又偶然获悉老人家现在在赤焰峰上活动,故而不远千里前来,希望能找老人求上一张蝉蜕。”
红姑盯着他的腿,神色很是复杂。
“红姑娘,你在红石镇也呆了一年,可曾听过这位高人的消息?”季玄拱了拱手,一脸真诚的问。
“没有。”红姑绷紧身子,摇了摇头。
“哎,那真是可惜。”季玄望向窗外,似乎在想着什么人,“还是得多谢红姑娘,我们会继续打探。真希望...我的这双腿能早点儿恢复,然后亲手站起来,拥抱我的爱人。”
石怀瑾夹住的排骨顿时掉在了碗里。
游伶听到这话,一愣,季玄...什么时候有爱人了?随即,他想起临行之前,季玄找他买走小石头称呼这事儿,挑了挑眉毛。因为石怀瑾幼时救过季玄的这段经历,他一开始并没有往歪处想,现在再看小石头的反应,分明是已经搞到一起了嘛!
战霄则是心照不宣的和季玄对视一眼,露出一个两人都懂的表情。
石怀瑾看向红姑,果然,小姑娘整个人都已经僵住了,眼里也开始积聚水光。她扒拉了几口饭,然后道了声身体不舒服,匆匆告辞了。
......
晚上,回到卧房之后,石怀瑾终于把憋了一天的问题问了出来:“红姑对你有好感,你既然想从她那里套到更多的消息,为何又要说那样的话?”
季楼主温柔的笑笑:“小石头,你昨晚说的对,我不能随便欺骗人家姑娘的感情。何况还是当着你的面儿做样子。”
虽然小石头吃醋的样子很可爱,虽然他对红姑也确实没有什么想法,但看到石怀瑾的反应之后,季玄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石怀瑾看他那讨好的样子,顿时没了脾气:“现在把人气走了,之后怎么办?”
季玄继续干笑,嘴上却不吭声,显然是还没想好。
石怀瑾瞪了他一眼,认命的开始帮他脱衣服。
......
第二天,季玄继续让楼卫上上山去找人,还在赤炼老人出现过的地方留了信件,但这显然都是在做无用功。
直到三日后的早晨,事情又出现了转机。
红姑突然来到众人面前,只是眼圈发红,眼窝儿肿的像个桃子,显然哭过一夜。
游伶揶揄的看了季楼主一眼,季楼主装作没看见。
红姑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口:“之前是骗你们的,我的确认识赤炼老人。跟我来,我带你们去找他。”
石怀瑾和季玄对视片刻,摇头感慨,这女孩家家的心思,还真是难猜。
红姑一路默不作声,带着他们走过一条极其隐蔽的小路,路很窄,还是楼卫们把前面的树木劈开,才勉强让季玄的轮椅进了来。
然后,他们就来到了赤焰峰靠南边的一处山脚下。
“从这儿上去,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了。”红姑指了指眼前由暗红色石头堆砌成的斜坡。
楼卫脸上皆露出喜色,然而,下一瞬,红姑的话就让他们从云端跌落。
“要想证明你的诚心,你亲自从这里爬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