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执法弟子们将二人带走时,忽然,九邪冷冽的声音传来。
凤初霄惊讶地看向她,凤三七若有所思地凝视刘半山。
凤云天一愣,随即看向九邪的眼里满是宠溺:“好,你要什么,爷爷都给你。”
此话一落,凤府诸位面色各异,若有所思。
这一顿饭吃下来,没有丝毫惊喜,只剩下恐怖了。
一个上午还和太子殿下琴瑟和鸣的六小姐,就那样不明不白地被打入地牢;一个早上还在九小姐面前耀武扬威的丫鬟,此刻已被杖毙。
凤府上下,噤若寒蝉,皆对刚刚到来的凤老家主和死而复生的凤九小姐,忌惮异常。
大家就连去凤九小姐的重九阁,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惹她不快,小命不保,能绕远路就绝不从她门口过。
……
清早,重九阁,鸟鸣阵阵。
“九小姐把我要来是想干什么?又不杀我,又不给我安排事做,她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这都两天过去了,我真怕她把自己给饿死了!”
刘半山一面说,一面扬起头,看向树上的人。
百八十平米的庭院里,凤三七正在卖力地爬树。
这是两棵长了十四年的桃树,正值阳春三月,桃花盛放。
他身穿一件似火红衣,在桃树枝丫上来回穿梭,活像只放归山林的火狐狸。
凤三七找了一根稍粗的树枝坐好,荡起唯一还能看的大长腿,瞥了眼正坐台阶上大发牢骚的刘半山,心中暗觉有趣,嗤笑道:“笑话!小姐怎么可能会饿死?我不是天天给她送饭了吗?”
“饭?每回都倒了一大半,饭菜压根没动多少。”刘半山突然狐疑,“哎?你说怪不怪,凤九小姐是出了名的废物,这情况,我怎么觉得好像是在闭关呢?”
凤三七眼里闪过一丝犹疑,忽然满眼忌讳地看向刘半山:“不该你问的,不要问。当心你的小命!”
“哎呀!我最稀罕我的小命了!我只会玩骰子搓麻将推牌九,别的我都不掺和。唉?我真是不知道九小姐要我做什么?你能给我提个醒吗?”
凤三七捻起一朵桃花,低头嗅了一嗅,闻言一愣,神色微闪:“小姐的事,是我们这些做下人能猜的吗?你再多问几句,兴许脑袋就掉了!”
刘半山不甚在意,打着哈哈,伸了个懒腰,望向凤三七,“话说起来,你是怎么跟了她的?”
像是想起了什么吓人的事情一般,凤三七猛地吞吞口水,从树上打了个滚,摇落了一地桃花:“我?我是被迫的呀!我那天差点没被她掐死!你可是不知道啊,她刚刚从棺材里醒过来的时候,可吓人了!”
刘半山不相信地鄙夷一阵:“啧啧,想不到你一个大男人,还会被一个小女孩掐死?笑死人了!”
“我还真没骗你!”凤三七刚要翻下树去,却是忽然眼睛一亮。
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刘半山忽感背后一寒,陡然间,身后传来一道略微沙哑的女声:“你们在说我什么呢?”
见到小姐出来了,凤三七连忙翻了下来,可谁知可能是太想表现了,翻的速度太快,手劲儿不够,“嘭——!”摔了个狗吃屎,嘴巴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哈哈哈哈……”刘半山仰头大笑。
“呵呵……”凤九邪低低一笑,暗道,三七这形象真应该画下来,好好纪念。
“呸呸!”趴在地上的凤三七赶紧吐掉嘴里的渣滓。
“哎呦喂!我的小腰啊!”他一面喊痛,一面叫苦,眼里就差没挤出两颗金豆子了,“小姐,小人都起不来了,您不能笑得这么没心没肺!您就不能过来扶小人一把吗?”
九邪瞧了一眼,发现他并没有摔坏,瞪着他说:“你自己起来。”
谁料,接下来的事情让九邪措手不及。
凤三七不依,竟是在桃树脚下滚了几圈,卷起了一地的落花,沾在火红的衣服上。
“扑通、扑通、扑通!”一路滚到了九邪的脚边……
那一刻,九邪真想下脚踹死他。
侧趴在地上的凤三七抬起双眼,直勾勾地看向九邪,勾起右侧的唇角,端的是邪性无比:“小人愿意摔上十次,只要您扶我这一回!”
九邪不解:“你摔十次做什么?”
凤三七满眼天真无邪:“您刚刚笑了呀,我愿意摔十次,让您笑十次,只要您扶我这一次!一换十呀,这样的买卖,您稳赚不赔!您若不答应,难道是觉得自己的笑不值钱吗?”
那一刻,凤三七的眼睛亮得吓人。
清晨,阳光照耀在这一方净土上,凤九邪愣住,忽然间,她伸出右手,用力摄住凤三七那圆乎乎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
凤九邪的目光,无声地扫过他脸上的每一根线条。
视线,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交织、纠缠。
是他吗?
九邪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
她的记忆里,有一个无赖的男人,那个男人的名字叫做柚戒,他就是凭借着自己的死不要脸,娶了她的八姐。而她的八姐,也成为了凤族史上,唯二的远嫁仙界的族人。
八姐出嫁那天开玩笑说,这样的人很危险,见到了绕远点。
思及此,九邪冷淡地松开手,低声骂了一句:“无赖!”
凤三七这才回了神,惊觉手心里都是冷汗,好像……趴都趴不稳了。
刚才那一刻,他的心脏快跳到嗓子眼了!他真的觉得她快看出来了,该死的!这样的感觉太可怕了!
幸亏,幸亏没发现……
又有一点小失落。
她的心里,没有他,从来都没有……
“小姐,小人要小姐亲亲才能起来!”三七胡乱叫道。
是么?九邪眸光微冷,瞧了一眼这个院中装死的第三个人,“刘半山,你去亲他一口,看他起得来不?”
刘半山惊悚至极,“啊?小姐,您不能这么要求我啊!”
他转过身去拉凤三七:“你没摔断骨头吧?没摔断就起来吧!你个笨蛋!”
凤三七甩开刘半山的手,自己爬起来,然后直直地盯着九邪,说了一句自认为很牛掰的话:“小姐,您真是这个世上最无趣之人。”
九邪一愣,淡淡地点头:“嗯,总结得不错。”
本以为他会住嘴,谁知凤三七又继续笑嘻嘻地说:“可我就是喜欢这个世上最无趣之人。”
刘半山愕然,暗叹,别人作践你,还有救,自己作践自己,没救了……凤三七已然病入膏肓,不知小姐何时能懂?
也许是和贱人待久了,凤九邪也学会了转移话题:“刚刚你们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