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徒步回家的周鑫独自一人走在路上。他在想一个人,并不是最难消受的代玉雪,也不是愈发捉摸不透的张小白,而是向自己虚心请教的李英杰。
诚然,对于这样无法无天的二世祖,以前的周鑫是绝对瞧不上的,而且是打心眼里鄙夷。虽然人云亦云的“我爸是李光”里的主人翁被误解,树大招风总是没错的。这就让出身不好,又饱受冷暖的周鑫心生不喜,疏远也就成了必然。
后来发生了两虎相争,恶意中伤等事件,就愈发的让周鑫厌恶了此人。再加上前世李家的落寞,又证明了李英杰的酒囊饭袋。一个目中无人,又胸中无货的废物,又有什么投资甚至利用的价值呢?
直到近段时间,周鑫对其又有了新的看法。
人性本善,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是书本带给周鑫的,而是母亲言传身教的深深植入。哦,还有位前世被当做透明人忽略掉的董大妈。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助人为乐这件事周鑫做的并不多,可眼看着古稀老人的董大妈因为日行善举而变得容颜焕发,洞悉一切的周鑫又怎能不为之意动呢。
李英杰同样如此。
倒也不是说李英杰这段时间突然变成了乐善好施,经常扶老奶奶过马路的有志青年。况且,难保不会因为自己这只蝴蝶,从而让“碰瓷”这种行业提前上演。而是从李英杰的一言一行中,看到了一个韵事不深,又想要证明自己,博得他人夸赞的莽撞少年。说通俗点,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代玉雪并不是他的禁脔,而是始终得不到的玩具。自己从他手中夺走,怎能不报复。
如果是同龄人,意气相争之下,自然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可周鑫两世加在一起快有五十多岁了,都已知天命,又怎会为些许小事患得患失、斤斤计较呢。倒是张小白,因为自己贪心的点化,有了骄纵、肆意妄为的趋势。
一得一失,周鑫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对两人的未来产生怎样的深远影响。
既然李英杰是个未长大的孩子,周鑫又看出来李万年有意将他塞到自己的身边。那这张粗糙的白纸,可有得自己涂鸦的空间了。
除了最开始的被动反击,后面几次的谈话也好,计谋也罢,其实都是周鑫刻意为之。对待一个顽童,轻言细语是行不通的,只有恐吓,从头到脚的远超于他,才能令他折服。
响鼓不用重锤,对于李英杰这样的闷鼓,大锤必须高高落下。
“磨刀石,呵呵。”周鑫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
一开始周鑫还不明白为何李万年非要邀请自己,在那次的家宴上甚至不惜以大欺小的捉弄自己。当初还以为这是打了小的,出来老的,替李英杰教训自己。可随着谈话的继续,谈判的递进,那个在江城呼风唤雨的地产大鳄又开始威严了起来。捉弄自然也就成了考校。
那为何连身份都不顾了,亲自出马的试探自己的深浅,这就成为了周鑫心中新的疑惑。
直到李英杰说出那句:父亲将此事全权受至于我。周鑫才恍然大悟,老子为儿子挑选趁手的石头,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至于谁为刀,谁为石。自然也是两可之间。
任谁被当做打磨用的石头,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可不说周鑫早就看透,有了准备。就说利用的作用是相互的,周鑫都会当做瞎子,聋子似的保持下去。在不断打磨李英杰使其光滑的同时,周鑫又何尝不是乘着万年地产这辆高铁,迅速的累积起原始资源呢。尤其是,一旦自己成为了李英杰儿时心中最好玩伴的替代品,到时候,掌握住了李英杰,不就理所当然的制衡住了李万年。
“哈哈哈。”想当然的周鑫不顾路人讶异的眼光,旁若无人的大笑了起来。
一位妇女牵起孩子的手,立马躲的远远的,只有那句话留了下来。
“快看,不好好读书就是这样下场,人都变疯了。”
周鑫看了看身上的校服,脚踩乾坤的走了出去。
又是一周休闲时光,在许诺了郑婷婷千般的誓言,又好生怜爱了代玉雪一番后,周鑫在咖啡厅和李英杰碰了头。
搅动着瓷杯里的咖啡,李英杰此刻的心犹如这杯咖啡一样无尽旋转。
“周鑫,真的只要我们两个前去谈判吗?实在不行,我还可以请我爸底下那些分公司的人,反正面生,一定不会引起怀疑的。”
周鑫摇了摇头,看来这小子真的是傻到天真,“我说英杰,无论你带谁,哪怕是街边的乞丐,只要你还在,你敢说他们不是万年地产的人吗?”
李英杰也是一时半会涨的脑仁疼,“那要不,我找人,陪你去谈判?这样就能摆脱万年地产的干系了吧。”
没曾想,周鑫又是摇了摇头,“那好,我去谈的话,是以什么名义呢?三斤烧烤?那你之前所说的三斤烧烤难不成还能分出两家。”
李英杰有些急了,“这样,至少能保证我们确实没有吞并的意图啊!”
周鑫按住了李英杰激动的肩膀,“来,喝口咖啡,这杯子都快被你搅烂了。”
“如果你这时候退出,只能证明一点,双方已经谈不拢,咱们等着兵戎相见吧。”
李英杰索性将勺子重重地摔在桌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事做好。”
周鑫挥手将想要上前的服务员支走,“这不就是今天我们来的目的吗。”
李英杰有些丧气,“可就我们两个半大的小子,怎么能让人信服?”
周鑫笑道,“英杰,谁说我们今天来是谈判的。”
“啊!那我们今天来是干嘛?”李英杰坐在椅子上呆呆的望着。
“认错啊。”周鑫如是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不来又怎么说明认错的诚意呢。”
“认错?”李英杰睁大了双眼,“可我们两手空空的,怎么上门认错。”
“你来就是个态度,难不成真要脱光了背着荆条磕头认错。这都快要二十一世纪了,思想可不能这么僵硬。而且今天,我会以你表哥的身份出席,记得不要露出破绽。”
“表哥?”李英杰是愈发搞不懂周鑫藏着什么秘密了,倒是对周鑫今天这一身成熟的打扮有了解释。先前看到周鑫西装革领,皮鞋擦的光亮的出场还暗自心疑,只是大事当前也就忽略了过去。
周鑫起身走到了李英杰身边,“当然了,我的英杰表弟。真要是用同学的身份,那岂不是太过儿戏。总要有辈分高一点的人,又不能太高,那样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万年地产太过瞩目,一举一动都吸引着无数人的眼球。”
虽然周鑫说的又长又拗口,就跟裹臭布似的,可丝毫没有引起李英杰的反感,相反,他还听的无比认真。只因周鑫所思所想全部站在了万年地产这边,也就是他李英杰这一边。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不打不相识的李英杰也潜移默化的改变了之前对周鑫的看法。
“行,我听你的,鑫哥!”
“额。”还以为要多费一番口舌的周鑫愣在了原地,“英杰,错了,是表哥。”
李英杰这一次倒是蛮横了起来,“不,我没有叫错,就是鑫哥。”
周鑫并不清楚李英杰心态的变化,但是对鑫哥这个称呼也不再强求什么。
咖啡厅本就是先买单后递茶,一饮而尽的李英杰擦净嘴后大手一挥。
“走,咱们认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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