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苦寒凉州城,静谧诡谲鬼森森。此时人兽距离一里,人在城上,兽在城外,人很担忧,兽很安静。
凉王和凉州牧冷冷的扫视着城下的蛮兽,狮形蛮兽、虎形蛮兽、猫形蛮兽、猴形蛮兽等等,算是凉州人们在熟悉不过的蛮兽们大集结。
但是如此众多的蛮兽,平日里尚且为争夺分寸的领地,为抢夺天死的猎物而大打出手,争个你死我活的蛮兽们,此时竟然异常和谐的全部后腿微曲,前腿直立,直勾勾的看着凉州城。
几人的眼光再次向着空中看去,无数的飞禽各色羽翅在日光的映照之下,有些晃眼,无数的飞禽在空中的盘旋,黑压压的一个漩涡,各色飞禽也都在空中异常和谐的盘旋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此时,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凉州城上的众人确定这哨声不是从凉州城里发出,而是在那肃静的蛮兽群中传出,众人再次打紧精神,仔细倾听,寻找着哨音传来的地方,究竟是人是兽发出。
若是人,怎能驱动这万千蛮兽?若是兽,又该是何等的强大,让着万千蛮兽都听从自己?
一声哨音响起之后,众人还没有找到哨音的位置,在这样如潮水一般的蛮兽之中,寻找哨音的位置太难了。
兽潮出现了动静,此时那无数的蛮兽竟然朝着蛮荒山缓缓的退去,那无数的蛮兽退去的刹那,真的如潮水缓缓的退去一般,虽然凉州并没有海,但是潮水退去的那种震撼还是在城墙上的几人中脑补出来。
蛮荒山中不时传来一声蛮兽的吼叫,此时在传入凉州城中已经显得那么的刺耳,蛮荒的气息从蛮荒山中传来,他们绝对不是退却了不在回来,而是等待着凉州城城门大开的时机。
这些蛮兽们在和凉州城耗着!
李元已经是化神期,目视所及之处,比城墙上的几位叔叔伯伯们要远得多,极为叔叔伯伯们没有看清那吹出口哨的究竟是人是兽,他却看清了。
那是几乎与他一模一样的容貌,只是近十年过去了,那人似乎是因为混迹在蛮荒山中显得又黑了一些,与李元现在的面如白玉形成鲜明的对比。
令李元惊诧的是,在他第一时间看到那青年的同时,远处躺在一只巨禽背上的青年也看见了他,巨禽黑色的翎毛如一柄柄的刀剑一般,巨禽显得异常的慑人,绝对是这蛮荒山中的王者人物。
不仅是这,更令李元不解或者说是震惊的是,他从小便在师父的教导之下修习道术,每月更是去蛮荒山中历练,至今不过是化神期实力,透过极远的距离看那青年已经是十分的费力,但是青年却瞬间反应过来,并且吹响了口哨,之后便有了这蛮兽如潮水一般的撤退。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却是为何?”凉州牧紧紧握着自己的精干小黑胡子,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有些隐隐疼痛。
兽潮来得快,去的也快,莫名其妙,但是众人却又不能确定会不会再来,这兽潮断然不是心血来潮一般,只是想远远的看凉州城一眼,而退却,须知将这蛮荒山中无数的兽中王者聚集一处,本就极为的困难。
“兴师动众的聚集众多蛮兽,却又只是看了一眼凉州城,却是为何?”凉州刺史那精于算计的脸上此时也是愁云密布。
凉州城的几位高官,掌握凉州城命运的几人,压力自然是无需多说,但是眼下却没有任何的思绪。
李元回想着刚才看到的那青年,小时候的二人是如此的相像,但是现在似乎是因为后天的生长,李元倒是显得异常的白净俊俏,但是那青年却显得有些萧杀,便是他在巨禽背上被李元惊起的刹那,李元便看清了,那一张脸上写满的沧桑更是写满了坚毅,不像是一个弱冠的少年,更像是饱经风霜雨雪的中年人才应有的脸,李元虽然一下认出这就是那个小时候与他一模一样的少年,但是旁人还真是不好甄别。
几位凉州的高官在不能确定兽潮目的之后,便开始讨论起了,凉州要不要实行封城。
封城对于凉州的代价极大,凉州位于唐国西北苦寒之地,土地贫瘠,几乎不产粮食,而有些水草丰美的地方,为了凉州大马自然是牺牲了种植粮食的机会,全部种植了草,所以凉州远不像唐国的物产丰饶的州郡,若是封城必然对凉州居民的生活产生巨大的影响。
而且几人还不能确定这兽潮的目的,若是封城之后,兽潮不来,那封城究竟封到何时?几人一时间争夺的面红耳赤。
李元便在众人争吵之时,在一旁说道:“几位叔叔伯伯能否听小侄一言?”
李元被凉王带上凉州城墙时,众人甚至忽略了这个才刚刚弱冠的少年,听闻李元的声音,几人都是一愣,回过身来,大眼瞪小眼的盯着李元。
许久之后,几人见在众人如炬的目光之下,李元还是风轻云淡,丝毫不受影响,心中啧啧称奇。
“贤侄,可是第一次来到这凉州城墙之上,第一次面对这尚且不明原因的兽潮?”凉州牧带着猜测问着李元,若是李元第一次便是如此的淡然,便是这份淡定也让他觉得凉王家的孩子真的不一般。
凉王可是知道,每月又七天,李元的师父都会带着李元深入蛮荒中历练,看来这十年的历练,倒是让自己的儿子养成了处事不惊的好习惯,心中不由得大为欣喜。
“有什么发现,直接给我们说就行,所错了也没事,有你爹我给你兜着呢!”凉王大大咧咧的说道。
既然如此李元也就干脆的说道:“方才,孩儿看清了那吹出口哨的是一个人,一个在巨禽背上的人!”
“人!”
“当真!”
“他奶奶的,这鸟人想竟然能驱使蛮兽大军,他想干什么?”
几人顿时惊呼,觉得一股透彻骨髓的凉气由脚底板瞬间直袭大脑,几人想过最坏的打算,便是蛮荒山中出现了千年不遇的兽王,可以统御群兽,但是却真的没有想到会是人。
但是几人在刚才眼睛都快瞅瞎了,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李元是如何看到的?
“刚才最近的蛮兽距离此地尚且一里,贤侄是如何看到的?”
“确实,贤侄的怎么看到的?”
“我儿子跟着他仙人师父学些本事,怎么就不能看见了?”
李元苦笑,虽然凉王说的粗鲁,但是却也基本是一个事实。
见李元点头算是认可了凉王的说法,凉州牧和凉州刺史也是再次被李元震惊,似他们这等高官,对于道人一说也听得多,太宗为何尊崇道教,也是有原因的,并不是说所有的道人都是些骗吃骗喝,道行低微之人,便是有些道人也是有些真本事的,若是按照凉王的说法,只怕凉王府中有道家大能!
“贤侄,真是天大的造化!”凉州牧说不出的羡慕。
凉州刺史脸上也是阴晴圆缺,最终说道:“凉王可是大大的福气!”
二人语气中透露出的羡慕嫉妒恨让凉王显得很是满意。
这时李元便继续说道:“方才兽潮的退却是因为我的目光看向那巨禽背上的少年之后,少年瞬间下令,兽潮这才退却,不知能给二位伯伯什么参考!”
此时凉州城,城门楼上的那一杆写有大大“凉”字的猎旗迎风咧咧作响,旗杆平实,凉州城的旗杆便是所有城中最结实的,乃是上好的铁木,此旗杆奇沉无比,自从立于凉州城上时,已经许久不曾倒下,便是平时更欢洲旗时,也需要几位凉州军汉一同协作才行,这是凉州的脸面。
军旗之下,几位凉州的最高长官一时间有些无言,但心中却是同时决定,凉州城必须要封城。
一位军士在凉州牧的招呼之下,向着凉州牧汇报着凉州的军粮储备情况。
好在是因为陛下牵挂凉州,而且凉州也确实时常受到西北的奴人偷袭,那些生在草原之上的奴人,若是冬天受到严重的雪灾,牛羊冻死的话,便只能抢,而凉州便是造重的地方,所以每隔几年,凉州便有战事。
而陛下对凉州的挂怀,也在这一刻显得如此的重要,得知城中尚且有三月的军粮,凉州牧算是稍微宽了些心,但是对于常年在蛮荒山边缘打猎为生的凉州普通民众来说,可就要苦一些。
“早日将这该死的兽潮打退,也好对凉州的民众交待!”凉州牧一拳捶到女墙上的青石之上,毕露的青筋说明了他此时的愤怒。
便是凉州州军也只能挨上三月,不知三月能否对兽潮进行有效的打击,从李元的描述来看,若是认为定然不似心血来潮,但是若是人为,同样也有认为的弱点。
凉州城墙之上,旌旗烈烈,盔甲肃然,隐有寒光,那凉州特产的长枪更是明晃晃,手执猎弓的军士们位于雉堞上,扫视着城下。
今夜的凉州,包括今夜后的凉州,都将是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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