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恺易岁数不小了,奔四的年纪,早不是轻浮浪荡的毛头小子,经历得多,没了那些对花花世界的欲望。
很多男人也许会被季萦的外表所迷惑,但他不会,他能窥探到这个女孩美丽表象里狰狞的灵魂。
姜恺易爱拍人文,所有细小的苦难与幸福的瞬间都被定格在照片的那一瞬间里,隐藏在照相机背后的那双眼睛里记住了太多故事。
他愿意给你看清高的时候,是背着行囊四处旅行的摄影师,要是愿意表现世俗,就是圆滑世故的酒吧老板。
这是【打口】开业以来的第八年,酒吧的桌椅都旧了,比污渍先沁进的木料的是他的心血。
姜恺易收起了那副老好人的笑脸,看着她,“我记得我们之前谈好的是不会对酒吧做出改动。”
面对着他身上突然散发的迫人的压力,季萦半点退却都没有,悠闲自在的玩着自己的头发,慢悠悠的开口:
“东西旧了就该换了。”
“咱可没签合同啊,钱我可以退给您,【打口】我不转了。”姜恺易也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她可没拿捏自己的底气。
气氛有些紧张,淡淡的火药味蔓延起来,服务员这时候走过来,上了一杯莫吉托给季萦,小声说话:
“萦姐,这是那桌客人为您点的酒。”
这称呼被加里在酒吧工作人员里被传了个遍,季萦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端起酒杯冲那个人远远的举了一下,笑着放回了托盘里。
她转回头,把笑脸卸下,“把这酒给他还回去,等下再有人帮我点酒,给他们说我不爱喝莫吉托。”
“好,知道了萦姐。”这新老板可真够不给人面子的,小姑娘无奈的端着酒离开。
姜恺易见她忙完,不耐烦的站了起来,“行,就这样吧,明儿我把钱转给您。”
“别急呀,姜老板。”季萦叫住他,“不想问问我这七百万花在了哪儿吗?”
姜恺易的脚步顿住,等着她的下文。
“我请了个乐队来演出。”季萦站起来,面向着门口,指着那密密麻麻海报的其中一张,“诺,就这个。”
姜恺易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看着海报上的三个人又回过头来看季萦,半天,才不可置信的问出了声:
“【颠儿了】?你请的是【颠儿了】?”
季萦轻轻点了点头,微笑着问他:
“那现在我们可以聊酒吧改建的事了吗?”
姜恺易忙不迭的点头,“可以!随便改!您给这儿推平都成!”
他是个热爱摇滚的乐迷,从这酒吧招牌的名字就能看出来,“打口”二字源于打口碟,是二十世纪末的专有名词,真正热爱音乐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打口】开在三里屯,招揽的顾客净是些不知究竟的圈外人,可酒吧真正的内核,永远都是那些少之又少的乐迷们。
招牌上的两个字是一个暗号,这是对主流的一种反叛,是背弃秩序的一段时代。
所以季萦才能一眼就挑中了这个酒吧,她做事,永远不可能毫无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