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她说的没错,如果对方真要纠缠不清的话裴珏一定会很是困扰,可面对着这么坦荡说自己不会报答他又觉得心里颇不是滋味了。
裴珏难得做一回英雄,如果不是对方正好找上了他而自己又对跟女人动手的人渣看不下去的话,可就这万里挑一的机会竟还遇上阮榆秋这么个奇葩,裴二少成功的起了逆反心理。
她后退一步:
“再见。”
走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裴珏沉了眸色,臂弯里搭着外套盯着她挺得笔直的背影远去了,心里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浮出来。
“阿珏。”季萦终于姗姗来迟,走到他身边,“怎么在外面?”
裴珏醒过神来:
“没什么,出来抽根烟。”
季萦眼睛里闪过一丝思索,走近抬手,把他的领带解下来,帮着松掉一颗扣子:
“外面这么热,快进去吧。”
她闻到了,他身上没有烟味,裴珏知道自己不喜欢太过浓烈的烟草气,所以两人见面时他会尽量避免抽烟,一向如此。
“嗯,好。”裴珏点点头,牵着她的手走进了门。
他无意识转过头,正好看见一辆公交车停在路口,阮榆秋坐在临窗的位置,朝这边看过来。
唔……是个挺漂亮的女孩,季萦随他的眼神看过去,与车里的人对视了一秒收回目光笑了起来:
“看什么呢?”
裴珏把头转回来,捋过她颊边一丝被风吹乱的头发帮她别到耳后:
“没什么,先吃饭吧。”
阮榆秋顶着脸上的伤坦然承受了车里乘客们奇异的目光,她把脸从窗外转回来,微微捏住了裙摆。
好羡慕啊,那个姑娘是叫季萦吧,她那么漂亮那么耀眼,好像天生就该是闪耀的太阳,所有的脏污都沾染不到身上,刚好,与自己是截然相反的人。
季萦太美好耀眼了,美好到阮榆秋想把她拉进污泥里。
幸好,那张桌子还为裴珏他们预留着,点了单之后的等待时间里,远远听到卫生间那边传来惊呼声又迅速被压了下来。
牛排很快被盛了上来,一位漂亮的小姐惊魂未定的在隔壁桌坐下,拍拍心口与自己同行的女伴小声讨论:
“吓死我了,刚才我在洗手间看到有个人满脸是血的倒在地上,还以为出了人命。”
“嗯?怎么会出这种事儿?”那个女人皱眉,连带对这家店也不满意起来,“下次不来这边了。”
女孩掩住嘴,小声与自己的同伴八卦起来:
“好像是这家店的经理,骚扰女员工不成结果还反倒被打了。”
那个女人是店里的常客了,此时笑起来,想起了餐厅经理的个头显然是不太信的:
“能把爱德华打倒的女人那得是什么样啊?”
她这么一说,另一位女孩也联想出来了那个画面,耸了耸肩:
“或许经理的审美跟我们不太一样呢。”
她们小声讨论着,又吃吃的笑了起来。
季萦慢慢把整块牛排分解开来,垂着眼在鲜美的牛肉上留下刀痕:
“你出手也太重了,怎么还把人打得满脸都是血了?”
两个女人自以为说得很小声,可谈话全被他们听了个完全。
她知道了,裴珏切牛排的动作滞了一下,也没有否认:
“鼻血而已,就看着吓人。”
季萦已经把那盘牛排切好了,叉起一块放进嘴里不置可否,细细嚼完吞下去了才开口:
“下次别这么冲动了。”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提那个被自己搭救的女员工,可裴珏的心却往下落了落,如果喜欢的话,一定会在意的。
他塞了块切得过大的牛排进嘴里,含混不清的答应了一声:
“嗯,知道了。”
阮榆秋是顶着脸上的伤去见的米渔,作为给她提供目标出现的时间地点的人,他自然是对于全程皆都知晓。
此时,她与另一位之前一同在餐厅出现的女人都站在房间内等着米渔出现,女人看着她,眼神里有些不屑:
“你赢了。”
阮榆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回答,她心安理得,自己所付出的代价,也不是对方所能承受的。
一个刻意营造名媛人设的人,怎么舍得委屈自己讨好一个餐厅经理,并被他侮辱毒打。
女人也确实是这么想的,看见季萦过后更是觉得自己没戏,而且还深刻的厌恶了阮榆秋,觉得她使得是不入流的下作手段。
米渔进房间,首先看向了那张肿起的脸,对自己那张脸一向爱护有加的人此时不由替她疼了起来,咧了咧嘴:
“你可真够狠心的。”
这一巴掌,没个三五天消不了,在她这种雪一般的皮肤之上格外明显,简直显得跟遭受了什么酷刑一样。
阮榆秋却没有丝毫在乎,只微微低下了头:
“可是这样最有效。”
欲扬先抑,先让他认为自己别有目的,后来了解到“真相”之后,总会因自己的误解而对她产生愧疚,这是人类的通病,特别是因为这份误解又让她多挨了份打的情况下。
但在这之后,如果要因为这件事与他有什么牵扯只会让裴珏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成了真,所以干干脆脆切断了一切联系的可能,吊足了他胃口。
相遇从来不是什么难事,在有心安排下,可以创造数不清的巧合。
最后的结果已经不言而喻,米渔将另外一人遣离,签出一张五百万的支票递给她:
“这是你的奖金。”
“暂时还不用。”阮榆秋拒绝,“先放在你那儿吧,我还得借着这个搞点大文章。”
“你就不怕我不给你了?”米渔饶有兴趣的问。
“不怕。”阮榆秋看着他,“五百万还不至于让米少爷放在眼里。”
自己所能带给他的利益远比这五百万重要得多,这是阮榆秋从他们眼睛里读到的。
“说得对。”米渔笑起来,“那把这钱拿着吧。”
他把钱包里所有的现金拿出来,一共也就几千块钱:
“这个就别拒绝了,拿着买点药去。”
阮榆秋看着桌子上红色的钞票,最终还是拿了起来,点点头朝外面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