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门口,爱德华把阮榆秋堵在死角里,偶尔有一位客人经过,他便遮掩下态度,让人只以为两人有什么私情,正在低声商量些什么。
这位平日里看上去彬彬有礼的绅士大概顺风顺水惯了,他的那张白皮在任何地方总能受到别人的追捧,说到底心里对华人还是看不起的。
爱德华高高在上时当然能表现出不急于求成的浪漫,施舍式的为她安排了轻松的弹钢琴的工作,可在工作都岌岌可危之时,他便凶相毕露了,恨不得能将面前的姑娘嚼碎吞了。
阮榆秋觉得自己的手腕快被捏碎了,即使这是在自己的计划之内也因为疼痛审理新的流出了眼泪,耳边是一句接一句辱骂式的英文,刚好,她的英语很好,每一句都能理解。
“Bitch,你真是个贱货!”爱德华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瞪大眼睛,如果不是还顾虑着这里会有客人经过,他几乎都快动手打人了。
白种人大都体味较重,需要喷大量的香水用来遮掩,阮榆秋感到头皮上一阵生疼,以及比疼痛更让她感到不适的香水味。
再好闻的味道剂量都不能过多,她觉得有些恶心,胃里开始翻腾,下意识的往后退,也不管自己的头发是不是还在对方手里。
爱德华被她躲避的动作激怒了,往常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五官现在只显现出狰狞,额头鼻翼上冒出大颗的汗珠。
“啪!”
他直接扇了阮榆秋一耳光,骂了一句:
“Yellowmonkey!”
实际上,这句歧视性用语非常不客观了,从两个人肤色上的对比来看,阮榆秋竟比白种人还白了几个度。
手掌**辣的,爱德华打完也被这巨大的声响激得稍微清醒了些,意识到这里不是什么处置她的好地方,转过身看到四周没有客人时,拖着她的头发就往员工通道里走。
阮榆秋被那个耳光扇得脑子里懵了一下,眼前一黑,耳朵里传来嗡鸣,立时就感到脸颊上发烫的疼痛,口腔内壁在牙齿上磕破了,嘴里泛出铁锈味。
她还没从那个耳光当中回过神,头皮便被猛拽了一下,一个踉跄往前走了几步。
不行,如果离开那就功亏一篑了,阮榆秋连忙抓住了走廊上墙壁上装饰性的浮雕,好在她从来也没有能力留指甲,不会在墙上抠得翻起,鲜血淋漓。
爱德华内里其实是个很暴戾的人,对方越反抗他越生气,在拖不动人时,他便转回了身,正准备故技重施再扇她一耳光时,突然被捏住了手臂。
他转过头,来人正是裴珏,抓住他手臂制止了接下来的动作,冷脸看过来:
“白皮猪也敢在这儿撒野?”
他在听了几句服务员的议论之后很快意识到,那个女孩儿并不是想要搭讪,只是希望借自己摆脱掉经理的骚扰。
她是真的不认识什么裴二少,估计是看自己西装革履穿得体面,这才选了他。
裴珏想到这里,或许是大男子主义犯了,又或许是英雄情结,他真的不放心的起身转回头去找了阮榆秋。
一过去,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样一幅景象,身体比脑子先做出了反应,伸手拦下了。
不过裴珏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他向来不需要考虑太多。
爱德华的脸乍青乍白,心神失守间便被一脚踢开了,一件外套落在阮榆秋肩上。
他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尽管有属于白种人的优势,身材体力平均下来比黄种人更好,可面对常年练习自由搏击的裴珏,也是不堪一击。
裴珏为阮榆秋披好衣服,这才有了闲心料理地上的爱德华,对于他这种天之骄子来说,不论你是什么肤色,在他眼里都是下等人。
他两步跨过去,直接一脚踹到了爱德华脸上,因为力度,白人的头直接撞到了墙上,白眼一翻,晕了过去,鼻血在脸上淌出了两条道子。
这时候,裴珏终于回头看了看那个姑娘,现在她的样子实在是称不上好看,头发凌乱,哭得眼睛发红,一边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泛出血丝,狼狈得厉害。
这会儿,阮榆秋终于收起了之前套近乎时脸上的谄媚,露出一点疏离的笑来:
“谢谢。”
她捏了捏身上的外套,似乎在考虑是不是要还回去。
“穿着吧。”裴珏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意图,半扶住了她的腰,“我送你出去吧。”
阮榆秋看了一眼昏死在地上的人,最后冷漠的转开眼,微微点头在他的手指上踩了过去,向外走了。
倒是睚眦必报啊,裴珏心里感叹了一句,倒没觉得她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在她身后跟了出去。
一出西餐厅之外,没了冷气的作用属于盛夏燥热的空气便扑面而来,他不适的松了松领带,必须要着正装就餐的规矩到底是谁想出来的,真他吗缺德。
这时候,阮榆秋的那身冰肌玉骨就格外使人羡慕了,即使她并没有感受到凉意,可看上去就像块冰一样,使人心神愉悦。
她拢了拢外套,开口:
“有烟吗?”
裴珏愣了一下才回答她:
“外套兜里。”
待阮榆秋拿出一支,他便掏兜摸了打火机给她点燃了。
烟雾飘起来,烟草味四散,裴珏从她的眉目里看到了世故感,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容貌,他却恍惚觉得她在这一刻很像季萦。
待那支烟抽完,他将将醒过神来,手里被递来了那件外套。
裴珏怔愣了一下,开口:
“你穿着吧,不用还。”
“不了。”阮榆秋抿唇微笑,把两个人的陌生关系演绎了个淋漓尽致,“对于我来说太贵重了,我不想跟你这种大少爷上演什么你借我还纠缠不清的戏码。”
裴珏在这一刻觉得她有些不知好歹了,几乎想甩头就走,可看见她脸上的红肿还是犹豫了一下,说:
“我给你打个车吧。”
阮榆秋还是拒绝:
“不用,今天的事谢谢你,但是我觉得如果非要缠着你说什么报答对你来说才是困扰,所以如果有缘再见你又恰巧需要我的帮助的话我一定义不容辞,但是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