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圣英帝径直入内,免了阖宫请安大礼,边走边道,“皇姐今日心情颇佳,莫不是因了长安要回来了?”
待到了荣宸面前站定,神色间颇为轻松,显然也是兴致正好的模样。
荣宸颔首,眉目舒展,“正打算去未央走走,皇上若无要事,不妨一道。”
圣英帝闻言上前一步,回身虚扶了荣宸方道,“听皇姐的,这些日子朕着实被那群顽固不化的老头子吵得头疼。”
荣宸未接话茬,只道,“皇上平日案牍劳形,也该歇一歇,身子要紧。”
“皇姐说的是。”
二人相携而行,一行人所过之处,入目雕栏玉砌,亭台水榭错落有致。
悠悠行来一路繁花相送,伺候的宫人极有眼色地稍慢了几步。
然姐弟二人一个有事相商却难得不知如何开口,一个心知身旁的帝王自登基起便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也做足了耐心。
是以一路行来二人皆无心欣赏此番春景,只随口提了些许琐事。
“长安如今眼看着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岁,朕前个儿闲着想起,竟是觉得天下无人堪配,皇姐可有入眼的儿郎?”
荣宸闻言微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强打起了几分精神道,“眼下这及笄礼都还没办,你这当哥哥的倒是为她想得长远。”
不接,也不避。
圣英帝看着荣宸,目光微顿了顿,倏而朗声笑道,“咱们家姑娘的及笄礼,届时自然必须得大办!”
圣英帝一时之间也辨不清荣宸是怎么想的,他这个姐姐从来敏锐,擅抽丝剥茧,是以他稍试探了两分也就另转话锋,不再深谈。
姐弟二人如此一路,你来我往,言笑晏晏,气氛看似十分融洽。
待隐隐能瞧见远处未央宫的匾额时,荣宸兀地闲闲开口道。
“长安大概申时便到了,快两年了,也不知长高没有,你十四五岁的时候,个子长得可快了。”
抬手在虚空比了比高度,圣英帝看着不免失笑道,“朕是习武之人,又是男儿,自然是要长得快一些,那丫头可就不一定了。”
言罢二人像是都想起来了小时候总不如同龄的孩子高,却比别人都要圆的小糯米团子,姐弟二人难得默契地相视一笑。
何姑姑在旁边瞧着,这样的情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
她扶着荣宸步子不停,朝未央宫走近,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荣宸转首向圣英帝。
“修昭那孩子也是自小习武,可自小那性子却是个跳脱的,在回南历练这两年想必也该沉稳了不少。”
圣英帝闻言眼里精光一闪而过,果然,他这姐姐,一向聪慧。
他丝毫不敢懈怠,面上无波,只颔首应道,“待明日设宴,皇姐亲眼见见。”
待扶着荣宸进了未央宫门,圣英帝方续道。
“朕已派柳澈领着禁卫军先行去城外驿站接人去了,让长安好生歇一晚,明日便设宴给她和修昭那小子洗尘,这些事儿皇贵妃已在操办了,皇姐安心。”
周氏操办洗尘宴,以不知长安喜好为由多次请见入洛水全被她给打发了,荣宸自是心知肚明,此时他提起,她倒也不接话。
进了殿入目便是雕栾绮节,珠窗网户,荣宸微不可察蹙了蹙眉。
转瞬即逝,快得没有任何人看清。
“许久没来了,如今瞧着倒是大变样了。”荣宸开口,意有所指。
何姑姑随侍在后,闻言不禁微微抬首瞧了眼,与这两日她带人布置出来的,大不一样。
何姑姑看向荣宸的方向,正与荣宸看来的目光相撞,她微微摇头。
荣宸会意,徐徐近前,圣英帝随之上前落座,略微倾身朝荣宸道。
“朕开了私库,让刘英好好布置了一通,省得那丫头说朕这个哥哥不大方。”
言罢姐弟二人倒是不约而同想起一桩往事,眼里俱是笑意,圣英帝想着想着便是难得大笑出声,听着便知是心情极好。
长安刚学会说话的时候,宫里没有同龄小童与她玩闹。
且长安小时候被养得极好,用圣英帝当年逗她的话来说,便是“跟个小圆球似的,一使力气指不定都能轻轻松松滚行至宫门口。”
自然,用八皇子的话来说便是,“玉雪可爱,机敏聪慧”了。
那时候付氏芳诞,先帝念其教养元后一双子女多年,特地下令要大办。
到了正宴那一日,各宫嫔妃、王公命妇各自送了礼往永福宫。
宴间,诸皇子皇女上前揭礼以贺皇贵妃芳华,当时的圣英帝还是皇四子,虽是中宫嫡出却并不突出。
既无朝堂称赞的过人才干,也无特别的荣宠,平平无奇。
当时他刚领了吏部的差事,诸事都还未顺手,又正值年节庶务繁忙,他紧赶慢赶还是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