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镇房屋结构多为木石,这是这个时代普通百姓最普遍的建筑结构,所以镇上普通人家最高的房屋建筑也才三层。
元武镇的街道十分宽阔,两驾皇朝规格级别的马车并行也不会有多大困难,事实上,若不是受到皇朝县镇街道格局规模的限制,以荆家的财力,完全可以将街道扩大到五驾马车并行的格局。
此时此刻正值一天最为朝气蓬勃的时候,街道两旁是茶坊酒肆客栈和小贩货郎的生意摊子,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和风味地道的独特小吃和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招揽声仿佛一道特色的风景线从镇口延伸至镇中心,让人感觉到一种繁荣的平和与宁静。
车队缓缓行驶在街道中间位置,随着人流慢慢涌动,没有半点不耐和身为世家子弟的天然的优越感。
毕竟大多数贵族子弟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叫嚣着横冲直撞的,让百姓们让道,要知道,贵族们的时间是十分珍贵的,不能浪费点滴。
随着时间推移,车队终于来到了元武镇北部街道,这里的街道比之外边要宽阔了许多,因为北部便是荆家家族所在地。
作为一个世家,荆家在元武镇无疑是个庞然大物,仅房屋占地面积就有十几亩大,与之相比,一些乡里的规模也恐怕比之不及了。
青石铺就的街道干净整洁,望之颇有岁月沉淀的气息,不过因为是荆家家族之处,街道上来往的人极为稀少。
车队穿街走巷,拐了几个弯道后便是来到了家族正门。
步入这里,隔了几条街的喧嚣便只能隐隐入耳了,仿佛另外一个世界。
荆姓男子抬眼看了看白墙黑瓦的高墙和朱漆大门,脸上漠然无语,翻身下马,他走到大门一侧的小门前,伸手扣了扣门环,片刻后,小门上的一个窗门被拉来开,一张干瘦老头的脸出现在了门窗里。
老者脸上皱纹纵横交错,仿佛风干的橘子皮,他阴鸷的双眼扫了一下外面,看见荆姓男子后,眼神立刻缓和下来,开了门。
一出门,他便躬了躬身,恭敬道:“涟芳公子回来了,要不要小人前去通禀一下家主和主母?”
“父亲和母亲来了!”荆涟芳神色一动,道:“不必,待会我自去问安。陈伯,你去安排一下商队休憩整顿一下。”
“是,公子。”陈伯道了个诺后,便打开大门,唤来几个小厮与之一同引商队人马去偏房安顿了。
荆涟芳整了整衣袍,然后从怀中摸出一根颇为精致的赤色发带,将头发简练的束好后,他才迈开步子,不急不慌的向大厅而去。
荆家大宅内,朱漆镶铜钉的大门之后是一个超脱元武镇世界的另外一个世界,如果说,元武镇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城镇,充其量也就是青州有数的几个重镇之一,但也还算正常。
但是荆家的高墙深院中却是迂回异常的不同,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石景水榭,奇花异草,比比皆是。
照壁上的福禄寿三仙浮雕,砖角檐边的鱼鸟之像,屋脊瓦粱的鸱吻腾飞雕像,中央石阶上的游龙戏珠无不显示出荆家在元武镇的高贵地位。
此时此刻,车队众人正将马匹一一关在马厩之中,填了草料,卸了货箱后,才跟着陈伯几人去了客房,当中的几个小孩却是显得格外显眼。
这些小孩都是四五岁的年纪,有男有女,皮肤都有些微黑,且眼神都是茫然无神的状态,不过头上用红绳扎出的冲天小辫倒是展现了几分孩童原本的活泼好动。
在这些孩童中,有一个孩童却是有些不同,他肤色较之其余人显得白皙,且不似其余人那般进入宅院后便拘谨的不敢四处张望,他环目四顾之时,眼神更是灵动异常。
这一点让暗中观察的陈伯不由得在微感诧异之时,心中掠过几分赞赏。
不过他没有多嘴,这些孩子都是荆家二公子带回来的,就算来历有点问题,也不是他这种看门的能够好奇的。
一行人穿过几条曲折回廊后很快就来到了偏院客房区,陈伯将众人一一安排好后,便带领小厮们退了出去。
五个小孩在客房里呆站了会,见再无其余人会来后,终于稍稍有了些放松,然后,他们就被客房中的豪华设施和大的有些出乎他们理解的房子空间震呆了。
他们一辈子也不可能看到这个情景,无论是屋中地板铺设的厚重的充满华丽花纹的暗红色地毯,还是漆了昂贵的松木油的一整套梨花木家具,亦或是在透过窗棂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的镶满珠宝的丝绸幕帘,一切都已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若是他们没有这番遭遇,也是不会有此机会看看世家的奢侈,毕竟他们原本就只是普通农户家的孩子,房子面积连世家一个普通客房的一半也达不到,简陋的甚至比不上世家的茅房,更别说那闪目的丝绸了,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在他们记忆里,最好的布料大概就是用织布机织出来的棉布了,而他们一年到头都只穿着粗麻织成的衣物。
与其余小孩流露出的羡慕,渴求,不解等等复杂之色相比,那个在人群中格外耀眼的肤色白皙的小男孩却是另一种表情。
房中大多数的东西都是他们没见过的,但是那几排放满书的书架却是让他眼前一亮,进屋之后,他只对那些琳琅满目的东西多看了几眼后,便被书架上的书吸引了。
接着他就选了本书,很是有些费力的爬上了书桌后面有他一半身高的太师椅上,然后坐在上面便津津有味的看起手中的书籍来。
其余小孩则只是看了看,便再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后,终于开始有了嬉闹之意,一群小孩在地毯上翻闹着,逐渐没了拘谨之色。
就在小孩们嬉闹一团的时候,荆家大厅里的气氛却是有些凝重。
左右两排六把千年黑檀木制成的太师椅上,荆家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均是落座其上,有年轻人,也有中年人,荆涟芳赫然在其中。
而在首位上,那两张以上好昆木为主体,嵌以极品暖玉的高座上,则四平八稳的坐着一男一女,男的一头灰白头发,同色的浓眉如刀般霸冽挺直,细长的丹凤眼中不时掠过缕缕精芒,威严尽显无疑。
相对荆家这等世家来讲,女人则是面容颇有些普通,不过素净之下,却是有些莫名的雍容之态,令人不敢多看。
此刻下座上的一个青衫中年人面色肃容道:“家主,各地收拢门徒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只等半月后正式日子开始,就可以进行选定了。”
此言一出,荆涟芳的眉头不由微不可查的皱了下,不过这个细小的举动却让厅中有心的几个人注意到了,当下就有一人开口道:“记得去年涟芳兄长一房在当时收了几个资质不错的,为此用掉了今年的优先选择权,不知涟芳兄长今年又有何打算?”
说话的是一个身着深衣广袖的娇媚女人,衣服淡紫的底色,流云飞鸟的青色衣饰让她的气质在娇媚中又有了一种清新自然的感觉,让人感觉舒适,只是她的话语却是带着些尖锐。
荆涟芳闻言神色一动,他缓缓道:“多谢涟沐堂妹关心,我这一支今年该如何就如何,不劳堂妹多虑。”
荆涟沐听后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恨,嘴中淡淡道:“如此,希望涟芳兄长一脉能够人才济济。”
“那就承堂妹吉言了。”荆涟芳不咸不淡的道。
经过两人的短暂交锋,大厅内的气氛稍稍有了些沉闷,余下时间,大厅内的众人纷纷表述了各个分支对此次选拔门徒的意见,以及汇报了近期的收支情况后,主位上的那个中年男人缓缓开口道:“诸位都是我族中的中流砥柱,有嫡系,有分支,但……。”他一双凤目淡淡扫视了一下荆涟芳和荆涟沐,道:“……此刻正值格局动荡之期,希望各位在今后的行动中能够以家族利益为先,切不可因一时之私怨而破坏大局。我们荆家能够屹立百年而不倒,靠的不是个人武力,而是凝聚力,只有诸位团结起来,才能让家族长存久远,希望诸位能够明白。好了,都散了吧。”
座位上众人均都站立起身,微微躬身行礼后,便一一离去。
待诸人都尽数离去,高座上的男人才眉头有些微微蹙起,他转头对旁边的女人道:“南方近期战事吃紧,平南王那边兵力有些捉襟见肘,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若在此时从七星堡那边调人过来协防,虽然有可能被平南王吞下,但只要傍上了那位,区区损失倒不足为虑,只是从七星堡里出来的就算不是人才,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就是我也只能调动少数,不知你那边能说动几个人?”
那女人嫣然一笑道:“夫君此举虽有示弱之嫌,但一来,我族不过勋爵之位而已,已是贵族底层之阶,且不能世袭,百年之后,必会衰败,此刻不过一时示弱而已,二来,我们从来都是中立,虽说平南王位列公爵位阶,但早已不复当年之景,近年来更是在与南蛮的战事中屡处下风,更因平南王的软弱而导致领地内纷争不断,兵力分散。“
“三来嘛,这平南王的子嗣不少,且大多及冠,但真正领军打战的也就那么几个,派人暗助其中一个,日后自能收到奇效,再者族中也有不少天资尚好的族女,连姻之事也不无可能。”
男人闻言淡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自己去长老会说?”
女人怔了怔,接着笑道:“夫君刚刚登上家主之位不久,若能成就此事,自然威严尽来,分量更重。”
男人沉默片刻,接着起身道:“此事我自会去长老会说的。”他又沉默下来,在大厅内缓缓踱步许久才道:“你二弟的那件事我会派人去处理的。”
女人脸上喜色一闪,起身朝男人遥遥躬身道:“那妾身就替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多谢夫君援手了。”
男子点点头,回头道:“你我夫妻一场,无需这么见外。好了,最近家族事物繁多,特别是一个月后的天剑会,我族嫡系虽然人才不多,但无论如何还是要争上一争那些个名额,不能被其他家族比下去的,此事还需吩咐下去。”他说完,便唤来个管事,一齐出去了,独留那女人坐于空荡荡的议事大厅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