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琴担心儿子的心理出问题，不出门，每天接触到的人都是她一个，除了害怕他压抑，还担心他的性格出问题。不是很焦虑的时候，情绪放松的时候，李素琴不会担心儿子能活多长的问题，就想儿子如何避免心里压抑？
她希望我多留点时间，如果不忙的话，能和她儿子多交流一些。
吃晚饭前，我坐在沙发上试图跟他聊几句，他却跑开了。
我看着窗外，夜幕降临，偶尔响起鞭炮声。
“鸿艺爸爸下了班没其他事了吧？”李素琴问。
“嗯，没啥事了。”
“那回去也是闲着，那就多坐会，我们还有点节目。”
李素琴帮我添了茶，正当我猜想是什么事时，看见李素琴从冰箱里取出蛋糕，今天是张顺平的生日，十三岁了。
张顺平有些不乐意，但还是走出卧室，和大家坐下来。在老家爷爷奶奶也给他办过生日，后面跟了母亲，这是第一次。
生日蛋糕不重要，张顺平心里想的还是那个礼物。切完了蛋糕，分给在场的每个人，张顺平随便吃了两嘴就放下了，迫不及待的拆开李素琴准备好的礼物。
那是一部平板，银色的，虽然不是大且流行的牌子，但能满足张顺平的需要，看视频，玩游戏，他期待已久。
平板两千多块钱，李素琴很克制，但又不忍让儿子失望，如果母子缘分尽了，也算是给他最后的快乐吧。
张顺平当场就拆开了，立即开机，然后连接屋里的无线网络。发现有游戏可以玩，他迅速躲到角落，慢慢向卧室靠近。
徐玉珍可能感到不舒服，以想休息的理由先离开了，我想时间也差不多了，想和张顺平聊的机会没有，跟在李素琴后面，送徐玉珍母女到店门口。
她问我：“鸿艺爸爸不忙的话我想再问你一下我表妹夫住院的事。”
我坐到茶几旁，李素琴关了门，打开空调，楼上响起张顺平玩游戏的声音。
“实在是对不住了，刚刚小徐她们在，有些话我不太方便问，害怕刺激到小徐，她的情况，你是知道的。”
“嗯，我知道。”我点点头。
“鸿艺爸爸，我就不当你是医院里的医生了，大家已经认识这么久，有些东西我知道你是坚持工作原则。我表妹表妹夫他们，应该是没法住院太久的，他们两口子的经济情况不好，我是直接说实话了，我表妹告诉我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他们早上来住院之前，没借到钱，要不是我咬咬牙转过去一万块，他们估计连医院的门都不敢进。”
“是这样呀，唉……”
我的心不是滋味，工作时，这本不是我所考虑的问题，但此时我竟有些难受。
“所以，鸿艺爸爸，事实就是这么残忍，我不知道你给袁超开的是哪些治疗法子，如果医保报销一部分后，就看这一万块钱能撑多久，我表妹害怕筹不到钱付给医院。我的意思呢，你不方便直接告诉他们，可以通过我，我来转告。我知道这样你会有些为难，毕竟不符合原则的。”
我点点头，表示无奈：“嗯，我会把握好的，你告诉他们，不会有什么特效特别贵的药，都是常规的药，我相信能够让他缓解症状，减轻痛苦。”
“太难了，我也帮不了他们太多，我自己都还有这么个负担，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我能理解，理解，都挺不容易。”
“罗伟安死了以后，我我心里就在想，袁超可能也逃不了，看来，留给袁超的时间不多了。我以前对这些癌症没什么概念的，现在一想到癌，就便联想到死，包括小徐，还这么年轻，还有袁超，才三十多点。小徐告诉我，她已经做好剃光头的准备了，她不想等着化疗后头发自然掉光。”
“看乐观一点吧，得了病，确实很难，不管是病人本身，还是家属经济压力，都不容易。”
“是啊，袁超两口子这些年，挣的钱都丢到医院里了，还欠了不少债。”
我想转移点话题，说到张顺平的事，李素琴跟我说这孩子缺父爱，除了可怜，还是可怜。总之生而为人，对他来说，可能是一场错误。
我的脑子飞速旋转，想找到一点话来鼓励李素琴：“孩子病了，这已经没法改变，重要是你，你得保重好自己，孩子没有别的依靠了，只有你。”
李素琴点点头，送到我门外，站在车子旁，再次强调明晚年夜饭过来吃再去上夜班。我暂时先答应下来，回到家里，发了视频看女儿，章媛告诉我，李素琴没有车，如果张顺平出什么状况，让我尽力去帮忙。
准备睡了，我突然担心张顺平夜里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