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夫人倚在小榻上,精致好看的容颜,有种说不出来的莫测诡异,随后,又很快换做了一幅不屑与鄙夷,“哼,左右不过一个低三下四的奴,还能爬上爷的床不成。”
她虽口中这么说,但明眼人都知道,她担心的不是这些,而是风南空的反常,居然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奴反常
要知道,她自从入了这睿王府,见到的风南空,从来都是好色成性,前半夜宿在那个侍妾的屋里,说不定早上又从另外一个侍妾那里出来。
成日的漫不经心,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生气,就连他从前最宠幸的一个侍妾,发现与人有染,他也只是淡淡的一句杖毙,不增牵动过分毫情绪。
可自从这个奇怪的女人出现。
当然,梅夫人也绝对不会承认,她这几日闷闷不乐,甚至焦躁不安,都是因为风南空已经整整四日没有来过她的梅园,而是宿在慧夫人那个小贱人的屋里。
每每想到此处,梅夫人便忍不住愤愤的拨弄着手中的珠翠,恨不得将那珠翠弄断。
平儿自是梅夫人的心腹,当即浅笑道:“夫人宽心,您可是太子爷亲自赐给王爷的,论才情样貌,那里是那青楼的妓子能比的。”
谁知,素来喜怒不幸于色的梅夫人,忽然勃然大怒,一把就将手中的珠翠,摔在了桌子上,吓的平儿,面色一变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好个大胆的东西,敢拿本夫人与将低三下四的贱人相提并论”
平儿久不见梅夫人生这么大的气,忙不颠的就磕头,“夫人息怒,夫人息怒都是平儿这张臭嘴不会说话,平儿这就自打嘴巴。”
说着,平儿就自顾自的甩起了自己的耳刮子。
通过刚才那一声叱喝,梅夫人的气也顺了一些,不悦的瞥了眼脚边的平儿,“得了,得了,本夫人也没怪你,起身吧。”
“谢夫人,”平儿这才唯唯诺诺的起身,又听梅夫人忽然道:“本夫人好像记得,她叫叶青璃是吧去,知会太子府,查查,究竟是什么来路还有,通知,各院,咱们府上又要填姐妹了,让她们活络点。”
“是,”平儿领命而去。
黑水皇宫。
含元殿,历代帝王议政之地。
此刻,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远远望去,宫灯点缀,影影错错,迎着冬日特有的雪白,恍惚中,有种朦胧之感。
软轿刚才落地,风南空就有些迫不及待的伸脚站在了雪地里,驻足望去,高高的台阶上,含元殿内灯火通明,不时有婀娜的宫人,掌灯从他身侧路过。
若没记错,自他从赤月回来,在朝堂上与黑水皇匆匆有过一面后,便在也没有被传召入过宫,才时隔数月,这座他儿时常常被父皇带在膝边,嬉戏的含元殿,不知为何,竟是变的如此庄严与陌生。
旁人只知,他还朝至今,荣宠至极,不仅封王,还赐下了不世的殊荣。却是少有人知,在他享受极致皇宠的同时,已被间接剥夺了上朝议政的权力。这于一个皇子而言,是一种彻底的放弃,亦是一种毁灭。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会是他一直敬为兄长的太子。
风南空甚至不清楚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只知如今的黑水国,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国家,昔日的兄友弟恭,已经成为了一种天大的讽刺。他每每想起太子看向他的目光,就会有种无端的厌恶。
可是他不懂,素来对他宠爱有加的父皇,究竟为何忽然避而不见,太子与众皇子又为何忽然全部一反常态
他不在的这一年里,黑水国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当真如传言那般,他们都厌弃了他在赤月男宠的身份
风南空一下捏紧了袖中的拳头,尽管他连日来意志消沉,肆意妄为,但隐隐的,他还是嗅到一股不一样的气息太子,这么多年,你究竟隐藏的多深
“睿王殿下,请。”
微有些难受的深深吸了口周遭的凉气,风南空很快就平复了胸中骤然而起的复杂情绪,在管事太监的引领下,一步步踏上了含元殿的台阶。
往来宫人,纷纷躬身避退。
风南空有些急切的踏入了正殿,却发现偌大的殿宇内,除了明亮的灯火与雕梁画栋的冰冷装饰外,空无一人,不觉蹙眉,沉着脸问:“父皇呢”
那管事太监,赶忙陪笑着道:“许是陛下国务繁忙,耽搁了,王爷稍等片刻就是的。”
风南空虽心中不悦,却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只能耐着性子,一展衣袍,就坐到了殿内的椅子上,那管事太监,弯腰垂着首,悄无声息的就退了出去。
一名宫娥,为他奉上了茶点。
修长白皙的指尖,在那精致的瓷器上轻碰了碰,却并没有急着去饮,而是挑起那美伦美乱的冰蓝色瞳孔,无形的威压,如一道利剑,直直的射向了那奉茶的宫娥,冷声问道:“碧儿呢”
“啊”
那奉茶的宫娥,那里经受的如此威势,吓的花容失色,一声惊呼,险些将手中的托盘掉在地上,唯唯诺诺的道:“奴,奴婢不知。”
风南空懒懒的支起身子,不笑也不恼,如一只得了道的妖,一个眼神,便叫人打心眼里发寒,“含元殿的掌事女官碧儿,你没有听说过吗”
“这”百度嫂索夫君排排站
那宫娥脸色白了几分,在不敢去看这传闻中,天人之姿的睿王殿下的,“奴婢是上个月从昌云殿调来的,之前含元殿的种种,奴婢实在不知,至于殿下口中说的碧儿女官,奴婢也不曾听说过。”
小心翼翼的说完,那宫娥发现风南空还在用那种眼神看着她,一时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殿下饶命,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滚。”
一声冷哧,风南空半眯的凤眸,已经失去了所有耐心。
“是,”宫娥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就奔出了含元殿。
但风南空的神色,却丝毫没有因此而缓和,反而越发的阴气沉沉。碧儿姑姑十年如一日的侍奉在含元殿,素来最得父皇的信任,为何如今不声不响的就没了
抬头,风南空又注意到了头顶,巨大的琉璃灯盏,灯火跳跃,灼灼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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