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理想城0号避难所地处丛林深处，神秘隐蔽，除了“输血者”没有任何人知道这里的位置。
防弹金属搭建的会议室里灯火通明，空间宽敞开阔，地面奢华的地毯血红。
香槟酒，雪茄烟，膏粱锦绣。
相貌秀美的年轻男女，浓香水，艳口红，白生生的大长腿。
偌大会议桌上，围大半圈人。
整面墙大屏幕分割成许许多多小屏幕，如同千百个小房间，可以通过监控窥探人们如何通过考核。
屋子里烟味浓郁，左右拥抱的中年人们神态慵懒倦怠，早已看腻死亡戏码。
“没开枪就死了！这个死的太快了吧！”
“老子以为他还能挺十分钟，妈的！”男人吐口烟，一把将怀里男孩推给旁边人，“得，严教授，输给你了。”
严教授完全不在意怀里男孩惨白脸色，“哈哈，赢得没意思，这批货物太弱了！”
“176号屏幕。”
四道平稳低沉声音同时响起，每个吐字，每个音节，连音调都一模一样。
众人屏息一瞬，面面相觑，切到176号屏幕，森川精神病院。
楚虞半抱着手臂，立在森川精神病院诊疗区。
走廊光线灰暗，灯光时明时灭，护士台一层厚厚灰尘，这地方荒废一段时间了。
空气里淡淡霉菌气味，相比穷奇公司的尸臭味，这算得上清新了。
带楚虞来这里的人自称“监考师”，这幢大楼除了楚虞以外，还有另外三个人，谁最先找到变异人杀死，谁就能获得避难所居住名额，而其他人则参与下一轮考核。
每个人只能参与三次考核，到期名额作废，永久失去避难所的居住权。
监考师蒙上楚虞的眼睛，一路把他带到这层，其他三人分布在不同楼层。
楚虞扫过一间间房，精神病院的构造他很熟，1-3层是诊疗及行政区，再往上是男女病房。
按照诊疗区医生的办公室数量，这间精神病院至少有20层，楚虞推断自己身处最底层，其他三个人全在楼上。
这里既不杂乱，又没有任何血迹，变异人不是出现在医护人员中，楚虞抬头看向顶层，此时大楼广播系统“滋啦”一声。
经过处理的电子音刻意展现亲切，“欢迎四位考生进入176号考场，考试将在三分钟之后开始，请四位考生检查自己枪械装备情况。”
“请监考老师讲述本次考试要点……”
“咳咳，森川精神病院是xx市最杰出的医院之一，全国各地久负盛名，直到两个月前的某天，病房区一夜之间被大型猛兽咬死了十一个病人，现场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唯一幸存下来的是个重症精神病，嘴里喊着拉面拉面，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什么，随后精神病院的病人不断失踪……”
“直到被迫关闭，我们相信这是变异人在作祟，勇敢的战士们，拿起你们的枪，证明你们是首席先生最得意的孩子！”
机械音继续道：“森山精神病院现已关闭，将在九十分钟之后再次开启，届时只容许一人走出大门。”
砰——
楚虞手上缠着背包里的脏t恤，一拳砸开玻璃窗，伸进手臂扭开反锁办公室门，广播里说的话他置若无闻。
百叶窗半遮半掩，办公区物品错落有致，绿植垂败，通电后电脑灯光跃动，如果不是有灰尘，这里干净的像有人刚刚才离开。
心理治疗室的摆设比其他房间多几分温馨，窗口摆着两张奶白色沙发，一张原木小茶几，还有个调节气氛的香氛灯。
楚虞抽出削薄陌刀，刀刃塞进柜子抽屉缝隙，用力一别，轻车驾熟地撬开抽屉，里面一排排录音笔整齐摆放。
为了尊重病人隐私，录音笔上只写了病人姓氏和初次咨询年龄。
指尖划过录音笔，楚虞在想，会不会有病人向心理医生吐露医院的异状。
突然，背后传来很轻的脚步声，对方在刻意隐藏步履。
但逃不过楚虞的耳朵，他握住刀，轻步向门外走去，准备送对方一个惊喜。
走廊深处走来一个男人，楚虞隐约觉得他眼熟，但却想不起来是谁，这个人肯定认识。
而且很熟悉。
男人一直走到身边，言笑晏晏，“楚虞，好久不见。”
楚虞定定看着他的脸，不禁缓缓点点头，“好久不见……”
男人迷恋地端详楚虞，喉结隐隐滚动，绕过他，走进室内，“看来我们真的有缘分。”
楚虞瞥见男人破损衣角，“你穿这样冷不冷？”
“有点冷。”男人目光扫过他刚换上的新衣服。
楚虞立即放下刀，将外套脱下来，“你穿吧，我不冷。”
男人换上他的衣服，又瞥眼他的崭新长靴。
楚虞抽开马丁靴系带，“我的码数你能穿吗？”
男人穿上它的靴子，把自己的旧鞋丢过去，又望向他鼓囊囊的背包。
楚虞拉开背包，掏出里面罐头、矿泉水、巧克力，一一摆在茶几上，“你想吃什么吃什么，你一定很饿吧？”
“嗯。”男人应一声，矿泉水瓶递给他，“拿着，我要洗手。”
楚虞扭开水瓶，匀速往下倒水，完全忘记这是自己仅剩水资源，眼里只看见男人削瘦的脸颊，“你瘦了，路上一定很辛苦吧？”
“还好，来这里见你一点都不辛苦。”
男人始终嘴角衔着笑意，视线停在他身上，目光放肆地端详。
楚虞此时穿件黑t恤，身形干净挺拔，单薄却看着很有劲，腰侧口袋别着一把枪。
“你的枪不错。”
楚虞掏出腰间的薛定谔手/枪，双手递过去，“你喜欢就送给你。”
男人掂掂手/枪，“谢谢你了，嗯……你的刀也不错。”
楚虞似是想到什么重要事情，又完全想不起来，犹豫几秒他把陌刀递给男人，“你想要吗？”
男人一直在仔细观察他的神色，注意到他不舍后，温和摇摇头，“理智追星，我不值得你这样，还是你自己拿着吧。”
“谢谢你。”楚虞背过身袖子抹抹沙发上灰尘，“你坐下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
男人端详手/枪，枪声整体镀了一层浅银，通体雕花精美，漂亮得像艺术品。
枪柄上雕刻主人的名字——埃尔温·薛定谔。
弹匣无法掰开，沉甸甸的重量，男人推断里面有子弹，他双手举起，瞄准正在系鞋带的楚虞后脑勺。
楚虞抬头，疑惑盯着枪口。
男人抬起枪口，不屑地说：“以为你能有多厉害呢！不过如此。”
0号理想城会议室，楚虞的作为引起阵阵笑声。
“觉醒者。”
方才那四道声音同时吐出三个字。
大家恍然大悟，严教授拍案而起，哈哈大笑，“想不到陈松野居然是觉醒者，这个小家伙要被他玩死了。”
“我还以为楚虞这个废物早死了，没想到还活着……”
“首席先生宅心仁厚，当初没直接杀了他，让他苟活了几年，真是有福气。”
“可惜我们培育他十八年，培育出个草包来，谁说他会成为最强觉醒者来着？”
“害的公司花那么多精力，楚虞该自杀谢罪。”
“先生挑人眼光也是一绝，虽然现在落魄成这样，这张脸啧啧啧……”
随即大家心照不宣地笑起来，轻浮意味流于唇齿。
会议桌的正后方，排列四张椅子，坐着一模一样的四位中年男人。
从头发丝到脚后跟全都一样，像同一个模板打出来的机械人。
四张脸上看不出喜怒，十指交叠，搭在鼻尖之上，直勾勾看着屏幕里。
陈松野吃饱喝足，在室内转一圈，“你刚在找什么？”
楚虞回答，“我怀疑这里会有变异人的信息。”
陈松野“嗯”一声，“很好，你继续找吧。”
拿起楚虞剩下三个罐头，他走出门，用步数丈量距离，大概距离十米位置，拉开三盒罐头放在地上。
陈松野眼里流露出浓浓深情，一种缠绵温柔地语气说：“你这段时间辛苦了，等我们到了理想城，你就不用再躲起来了，不用担心我会喜欢他，我的心里只有你。”
说完，他转过身，用力揉揉笑僵的嘴角。
楚虞从柜子夹层，翻出一份没有名字，没有日期的录音笔，标签是被人刻意撕去的，痕迹崭新，大概是最近这段时间。
录音笔无法开机，应该是没电，办公室有专门充电线，楚虞为录音笔充上电。
陈松野拎起空荡荡背包抖一抖，没有抖出任何东西，失望叹口气。
楚虞不太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怎么会呢？”陈松野笑吟吟，不甘心地把背包全搜一遍，“不要这么卑微，我只是你的偶像，我们是平等的，对了，你是觉醒者吧？”
楚虞点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陈松野撂开背包，不咸不淡地说：“偶像知道粉丝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是哦。”楚虞完全无法思考，像快乐木偶一样顺从。
陈松野目光停在楚虞宽大裤袋上。
楚虞翻出空荡荡口袋，失落地说：“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了。”
“没关系。”陈松野摸摸他的头发，温和可亲地说，“虽然你能给我的比其他人少，但这已经是你的全部了，你要更努力，才能获得我的认可。”
“对了，我是你的偶像，你是我的粉丝，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秘密，对不对？”
楚虞麻木地点头。
陈松野笑得更温暖，“很好，告诉我你的天赋异能。”
楚虞缓慢眨眨眼，脑海里闪过一丝意识，转瞬即逝，他觉察到状况不太对，但这丝意识消失在脑海深处。
陈松野不骄不躁，朝他勾勾手指，“这样吧，我们交换秘密，我先告诉你我的天赋异能，你再告诉我你的，好不好？”
楚虞机械性点头，仿佛陈松野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陈松野如实奉告。
【天赋异能——超级偶像的魅力】
【异能描述：superidol的魅力无人能挡，发动此技能时只需展现微笑，目标立即变成你的疯狂粉丝，不论你的行为多么恶劣，目标都会在心里美化你，无条件的对你奉献所有。
此异能在你受到伤害、状态凄惨、可怜无助时效果翻倍，目标心疼怜惜，即刻疯狂攻击伤害你的人，直至双方其一死亡为止】
【备注：一旦索求超出目标承受，目标可能会幡然醒悟，需要随时向目标灌输笑容。】
【此异能施展范围仅限十米，最多控制三人。】
楚虞听完，轻声感叹：“你真优秀啊！”
“你的异能该告诉我了。”陈松野笑着提醒。
楚虞点头，“你真优秀！”
陈松野笑容一僵，换种说法：“你现在拥有几项异能？”
楚虞毫无意识地回答：“我没有异能。”
“你……”
陈松野气得忍不住想讲脏话，自己已经露底了，但从楚虞嘴里套不出一句有用的话。
楚虞歪着头，“你生气啦？”
陈松野深深呼吸，咽下这口气，“没事，我身体不太舒服，你继续你的工作。”
录音笔电量足够开机，楚虞拉开椅子坐下，眼神一直看着陈松野，慢悠悠说“不要吃凉的，多喝点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