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温自怜这张如春桃绽放的瓷脸更似镀了层柔和的珠光。
可这般姣好的玉颜上却有几道细小的划痕,伤口并不大,但在这张脸上却格外的扎眼。
叶尤州是特地来剑冢外等着对方出来的,温师弟与寇池大打出手,也有他出馊主意的一份力。
现下看到对方受的伤,叶尤州更过意不去了。
他自怀中掏出个绿色瓷瓶,“剑冢凶险,料想师弟今日恐怕要受番皮肉之苦,我同正清要了些治伤的丹药。”
这丹药除了促进伤口愈合外,还有抚平祛迹、润泽肌肤的功效。
温师弟这张脸若是伤着了,那他便成了整个宗门的罪过。
好在温师弟倒是没有推脱,“多谢师兄。”
叶尤州松了口气,也许温师弟已不在意他那日了?
雨越下越大,却无一人加快步伐。
温自怜是浑身伤痛难忍,而叶尤州则是闲庭信步,纯粹欣赏风景。剑宗弟子的住处在飞天羽,他们此刻正走到了白鹤雕像前。
清可见底的湖中央铺了条小路,路两旁的湖中各立着一尊白鹤雕像。白鹤垂头拓翼,双翅包裹住全身,将自己裹成了茧,似乎是在沉睡。
书中曾多次描绘到这两尊雕像,日出时、晌午时,夜晚降临时,这两尊白鹤雕像皆会展现出不同的姿态。
叶尤州手指微动,他捏了个术法,白鹤捂着翅膀往东南便宜了一寸,可不消一瞬,又恢复了原样。
因为被设定在中央,白鹤根本不可能被移动。
叶尤州正玩得不亦乐乎,身旁的温师弟却突然开口。
“师兄今年还参加破冰大典吗?”
叶尤州吓得手指一弯,水中的白鹤也跟着打了个转,激起了一片水波。眼见水花就要砸到温师弟身上,叶尤州连忙侧身,带着对方转了半圈,堪堪用后背挡住了。
做完这个动作后,叶尤州才发觉自己有些多此一举了。就是这水花溅到了温师弟又如何,一个清洁术便能解决的事。
要怪只能怪他近来做贼心虚。
有了前车之鉴,叶尤州火速放开了拽着对方的手。
温自怜脸上并无怒容,似乎并未在意。叶尤州放下了心,提到破冰大典,他今年确实不打算参加了。
听他这么说,温自怜偏头,浅淡的眸中有些疑惑,“为何?”
三四月份,冰雪消融之际,坤山宗便会举办一年一度的破冰大典。此次大典广邀来客,凡是筑基以上的修士皆能参加,不论宗门派别。
只要参与,便能得到小奖品,魁首更是奖励颇丰。
往年,叶尤州都会参加,他也已连任三年魁首。若是一般的活动,他都不会轻易参加,但破冰大典实在是给的太多了。
至于今年为什么不参加了,叶尤州对上那双琉璃般的眸子,语气淡淡,“年年第一,有些腻了。”
不是的,魁首一千石灵石他怎么会腻,还有那么多阵符和灵丹妙药,他怎么会腻?
但若是参加了这大典,他又怎么能时时刻刻盯住温师弟?
为了大局为重,叶尤州今年特地向上申请了,他今年并不会参加比试,而是作为司制官负责监管修士。
书中破冰大典之时,可是底下评论最为疯狂的时候,足以见得破冰大典时温师弟与他人会有多么香艳的画面。
叶尤州面上霜色更深,他一定会牢牢守住温师弟,确保他在未来不会被掳走、绑走,各种强制爱。
只要他还在宗门一日,他便一定要让对方能够安稳地走剧情线。
听了他的话,温自怜并没有什么波动,仿佛这话由他说出来便是理所应当的。
温自怜自伞中走至屋檐下,他唇角牵起抹淡笑,映着额间的朱砂鹤印,艳比花红。
“今日多谢师兄。”
温自怜的背影渐远,叶尤州琢磨着,师弟应当是气消了。
破冰大典的准备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虽说作为剑宗代表操办,但叶尤州没什么经验,多是药宗、阵宗弟子在谋划。
他只需御剑置办些东西,又或者是像现在这般挂几个亮眼的灯笼。
手上的灯笼刚挂稳,就听见了秦正清大声叫他。
“叶师兄,叶师兄!”
叶尤州落地,身上泛着丝冷气,“何事?”
方才他手中的琉璃灯价值连城,若是碎了一个,他得参加多少次破冰大典,捞多少钱才能赔还?
秦正清仿佛没看到他周身的寒气,很是焦急地覆在他耳边道:“叶师兄,不知道阵宗寇师兄发了什么疯,现在正在宗内找你呢,说要与你比试,说什么今日你们之间定要分出个胜负才行。”
叶尤州两日没见着对方了,阵宗宗内也是派了个小弟子来帮忙的,据说中了温师弟那剑,寇池在床上卧了两日不得动弹。
可见温师弟是真的没有留情。
叶尤州倒是很好奇对方到底做了些什么,能让温师弟动这么大的怒火。
叶尤州有了些兴趣,面上倒是一派平静,“他现下在哪?”
“啊?”秦正清睁大了眼,“叶师兄,寇师兄剑伤刚愈,现下和他比试,有些胜之不武吧?”
叶尤州奇了,“他何时能比过我?”
剑宗向来是三宗的武力值天花板,阵宗弟子擅阵法天机,论比武斗术向来不如剑宗弟子。
回想了往年破冰大典,秦正清立刻摇头,“那确实没有。”
“那便是了。”叶尤州拿着手帕擦手,“他既是伤患,我自然有分寸。”
“谁要你有分寸了?”
寇池自门外袭来,他脸上带着三分薄怒,桃花眼凌厉地上挑着,手中正拿着他的本命法器,一根金边黑身,正面刻着天,背面刻着地的戒尺。
这根戒尺名为尺衡。
对方显然是被他愚弄得气急,都掏出了本命法器,打算与他决一死战了。
这般严肃的场合,本该严肃对待。可见到对方那根戒尺,他脑中又想起了些不合时宜的东西。
由于书中常常描绘的香艳至极,但真到了要干点什么的时候,作者又会几笔含糊过去。在这般酷刑下,评论区自顾地为那些香艳场景续上了结尾。
书中曾有一段,便是温自怜被旁人掳了去,寇池大发雷霆,从那人手中救回了师弟。
【寇池有话愈问对方,转头却见温自怜耳畔微红,丹唇紧抿,俨然一副被轻薄后气急的模样。
寇池心中虽气,但见到这般艳色后,他那股怒火从脑中直往下冲,全身都有些躁动,就连贴在身侧的尺衡也似感应到他心情般有些滚烫。
他摩挲了几下尺衡,目光强行从身旁人身上挪开,尽量显得冷静自持,“师弟在此歇息,我先出去查探。”】
评论区哀嚎一片。
【硬了,我的拳头硬了。尺衡都滚烫如铁了,寇池你还不上?】
【啊啊啊啊啊啊,给我冲啊!寇寇!】
发现哀嚎没用后,读者们在评论区续写了n个版本自娱自乐。其中有一个便是寇池拿着尺衡,轻拍着温自怜的臀部,甚至逐渐更过分了起来……
叶尤州初打开评论区时,被吓了一跳。这一吓,便让对方这根戒尺在他眼中甚是有些难以言语。
自己出言挑衅,叶尤州不说话便算了,还用那般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本命法器。
寇池只觉火冒三丈,他一个探身,将尺衡挥了过去,“叶尤州,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叶尤州侧身避开,想到屋内各种名贵的摆饰,他飞身向外,“要打便在外打。”
寇池紧追出去,“我还会怕了你不成?”
两人过了几招,见叶尤州只挡不攻,悠闲的仿佛是在儿戏。寇池桃花眼眯起,伸手结了个阵印。
叶尤州瞬间置身在一个八卦阵中,层层叠起的梯形建筑将他紧紧围绕,叶尤州发现身体已如陷入沼泽一般,无法动弹。
叶尤州也不急着出去,如虹剑一出,剑柄挑着了个人进来。
于是被困阵中的从一人便成了两人。
为了好好收拾一番对方,寇池开了个死阵,没到时辰,就连他也出不去。
寇池俊美的脸上黑得吓人,他咬牙切齿,“叶、尤、州。”
叶尤州眨眼,“听见了。”
寇池转头,不想看他。
过了一会儿,发现还是动不了后,叶尤州问了问,“你这阵法还要施多久?”
寇池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两个时辰。”
那还早着,待着也是待着,不如聊聊。
叶尤州:“所以你到底对温师弟做了什么?他发了那么大的怒火。”
难不成还真拿尺衡拍了老虎的屁股?
寇池猛地回头,“你还有脸问我?我寇池此生最后悔的便是听信了你叶尤州的话!”
叶尤州淡然回视,平心而论,这事他也是头回做。
“你告诉我温师弟他嗜辣,心里孤寂,盼与人亲近。”
说到这里时,寇池顿了一下,可能有些急火攻心了,“那日我不过是想牵下他的手,只是牵手而已,从前我这般出手,便没有人拒绝过。谁曾想……谁曾想……”
寇池没说下去,叶尤州了然,谁曾想温师弟直接抬手捅了你一剑。
想到自己那日水下的恶霸行为,叶尤州觉得腰腹一凉,原来那日,温师弟已是顾及了同门师兄弟颜面了。
说到这个,叶尤州更好奇寇池为何放着那么多美人不要,偏要在温师弟这棵树上吊死。
听他问了这话,寇池沉默了会儿。
“你问这个做什么?”
叶尤州:“无聊问问。”
寇池:“……”
许是真的太无聊了,半晌后,寇池开口说道:“我算出了温师弟便是我的命定之人。”
叶尤州“哦”了一声,“那你能算出明日的天气吗?”
寇池额上已有几道黑线,“自然可以。”
叶尤州又问,“那有几成几率算对?”
“六成吧。”
叶尤州:“那还不如天气预报准确。”
“什么?”虽然听不明白,但寇池直觉对方这话并不是在夸他。
“我的意思是天机命理也是几率事件,或许你恰巧算错,与其苦撞南墙,不如换个人喜欢。”
叶尤州为了主角的事业线,不留余力地试图洗脑对方。
寇池鼻尖轻哼了一声,“除了温师弟,还有谁能……”目光扫到身侧之人后,寇池一顿。
虽被阵法钳制,叶尤州却仍是一副清风淡月的姿态,俊眉修目,皓齿玉肌,额间的朱砂印记为这张似是世外仙人的脸添了些许凡俗的艳彩。
许是平日里常独行在外,脸上又是终日寒霜般不近人情,寇池险些都快忘了,这位也是坤山宗美人榜上前几的美人。
寇池稍愣了会儿,语气更是恶劣,目光却不再落在对方身上。
“除了温师弟,没人能再配得上我。”
叶尤州累了,他轻轻一跃,离开了阵法,本就是想套些话,现在他也不愿再待了。
见他这么轻飘飘出了阵法,寇池有些难以置信,“你……怎么会……”
叶尤州偏了偏头,如果他不是个面瘫的话此刻的表情应该挺欠揍的。
“难道寇兄不知道在绝对的修为面前,阵法一无是处吗?”
这话掺了假,叶尤州还是费了半个时辰破阵的,不过他更想气气对方,谁让对方这么顽固。
寇池眼尾都发红了,见叶尤州潇洒离去,他一口牙都快要咬碎了。他沉着脸,若是对方有一日落到他手中,他定要好好折磨一番。
最好怎么样呢?先用尺衡狠狠地打一顿对方。那样的玉肌,一打身上便会红透吧?
发现自己在想什么后,寇池脸色微变,都是叶尤州在他耳边说什么奇怪的东西,他现在也跟着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