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万事皆吉的贺衡没能在湖边待太久。
两人身上都没带手机,湖边又偏僻,夏鸿找遍了大半个军训基地,才在这处犄角旮旯里找到失联已久的贺衡。
和原本被派出来找人,现在却窝在贺衡怀里的团团。
团团:“……”
啊这。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
夏鸿在训练场和宿舍里都没能找到贺衡,也没能找到平时和贺衡一向形影不离的祁殊,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他们两个人到底去哪儿了,无奈之下只好让团团去找。
团团和祁殊之间有些特殊的感应,想回到祁殊身边很容易,顺带着也就找到了躺在祁殊身边的贺衡。
但刚刚找到贺衡时,他的状态好像不太好。
看起来急需一点毛绒绒的东西安慰一下。
团团伸爪爪轻轻挠了一下他,发现他居然对自己的爪爪失去了兴趣。
!!!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四舍五入或许就是祁殊的室友直接对生活失去了兴趣。
团团很担忧地用尾巴卷着贺衡的手,努力跳到他身上,把自己整个钻进了贺衡怀里。
贺衡很少得到小祖宗这样全身心的宠幸,用手捋了两把之后,“蹭”地坐了起来,把自己的脸埋进了团团蓬松的毛毛里,深吸一口。
……一直吸到了夏鸿寻寻觅觅地找来。
“我忘了,没耽误事吧,”
团团心虚地在贺衡怀里抱紧尾巴,歪头眨眼,“喵喵?”
虽然这种用喵喵叫来迷惑对方,以期让对方忘记自己做错事的做法很犯规,但毛绒团子喵喵叫实在是太可爱了。
可爱到犯规不犯规的都不算什么。
本来也不算耽误了什么大事,夏鸿就只是无奈地笑笑,趁着这只小祖宗心虚上手摸了一把它的小脑袋:“好啦,没什么大事——苏晓玲跟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报警解决。贺衡是目击证人,一起去警察局做个笔录吧。”
贺衡愣了一下:“报警?苏晓玲同意了吗?”
“当然,这是她自己提出来的,我和主任都不会逼他的。”
夏鸿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解释道,“是苏晓玲自己说的,发生这样的事,最不应该忍气吞声——她觉得自己也有责任发声,让大家知道,遇到这样的事做出什么选择才是最正确的。”
夏鸿顿了顿,继续道:“其实,她昨天晚上选择录音,本来就是想等军训结束之后偷偷报警。她原来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但昨天晚上回去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做出一点榜样来。这样也能震慑其他有这样猥/亵他人心思的人,让他们明白,被害人不会都是忍气吞声,不敢声张的。”
贺衡还真没想到,昨天在小树林里连喊都不敢大声喊,被自己发现后还要求着自己别跟任何人说的苏晓玲居然有勇气决定报警。
甚至有勇气通过自己的努力,震慑其他或许也跟何伟华一样,有猥/亵他人心思的人。
——“他们如果再敢做出这种事来,就得先做好被举报,报警解决的准备。”
……
“我昨天晚上回去想过了,我的同学也都很好,一直在安慰我,也一直劝我。”
苏晓玲说话声音还是细细小小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过分激动,听着还像是在发抖一样,但说出的话很坚定,“衡哥说的对,这件事本来就错不在我,我没什么好怕的,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苏晓玲深吸一口气,抹了一把不知道怎么又掉出来的眼泪,低头缓了一会儿,组织好语言,继续跟对面的警察道:“他从我第一天见习的时候就对我动手动脚,当时我不敢说。后来我不敢去旁边见习了,他还不肯放过我。他就是知道我不敢说出去才有恃无恐,以前肯定还有其他女生被他,被他——”
给苏晓玲做笔录的女警察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听着她停顿了好一会儿还没能继续说下去,就放下了笔,站起身来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抱住了她。
“好了,已经没事了。”
女警察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鼓励道,“你很勇敢,你把这件事说出来,就避免了后续其他女孩子可能受到的伤害,她们都会感谢你的。”
“还有你,你的行为也非常勇敢,非常值得鼓励。”
女警察转过头来,对着贺衡鼓励地笑,“你是一个善良的,见义勇为的好孩子,也是一个知道保护女孩子的好男孩儿——你们都是非常勇敢的孩子,姐姐为你们感到骄傲。”
“学校也为有你们这样的学生而骄傲。”
年级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笑呵呵地看着他们,“先做人,后读书。能教你们这样有责任感的学生,能教出更多像你们这样有责任感的学生,就是我们这些当老师的,最值得骄傲的事。”
苏晓玲虽然鼓起勇气选择了报警,但因为这件事心理状态还是有些受影响,被家长带回家休养安抚,暂时不参加后面几天的军训活动。
何伟华被带到警察局里之后就没再出来,按法律处罚后也不会再担任军训基地的教官。基地的负责人和总教官也高度重视这件事,并且防患于未然,展开了一轮紧急排查,务必杜绝这样影响恶劣的事再发生。
在征得家长和本人同意后,根据多方考虑,这件事最后的处理结果并没有在校内公布。三班同学虽然都大概猜出来了事情的原委,但都不约而同地不再谈论这件事,谁都不愿意因为自己让原本就受到了伤害的同学更加难堪。
三班新换的教官姓刘,瘦瘦高高的,平时不太爱说话,被重新恢复雷厉风行的教导主任再三嘱托要提高训练标准之后也只是冲着他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训练。
“可我怎么觉得他这个节奏这么难以接受啊,”
杨昊苦着脸,瘫在地上一动都不想动,“虽然他确实让咱们练五分钟休息五分钟,可是我感觉我比旁边五班一小时休息十分钟累多了。”
贺衡瘫在祁殊肩膀上,提醒他稍微回忆一下:“因为咱们刚才整整抬了五分钟的左腿。”
贺衡生无可恋,继续帮他回忆:“而上个五分钟,抬的是右腿。”
刘教官是军训半途被抽调过来的,不了解他们的进度,先看他们走了一遍方队,十分不满意地拧起了眉毛,然后跟他们保证了两件事。
“第一,我保证让你们练五分钟就休息五分钟。”
他扫视了一遍班里的同学,继续道,“第二,我保证让你们一上午,学会标准的正步走。”
“……妈的,照这么一上午我真的会废在这儿的。”
这样的强度连贺衡都有点受不了。他有气无力地瘫在祁殊身上,抓紧在这个五分钟里休息。
他看着隔壁五班来回走正步,一点“我在休息而他们在练习”的快乐都没有:“虽然我现在坐在地上,但我知道隔壁班一点都不羡慕,他们只会觉得庆幸。”
祁殊显然也没经受过这种高强度的训练,只是他不太习惯这样聊天吐槽,一边回忆着自己看过的大腿经络图,一边抓紧时间给自己捏腿活血,积极自救。
贺衡偏头看了一会儿:“你这个捏的手法,有什么讲究吗?”
自己的室友仿佛无所不能,或许在捏腿放松这方面也别有心得。贺衡仔细看着他的手法,试图学习一下给自己也捏一捏。
……这玩意儿一时半会儿的怎么教。
祁殊看着他不得章法地乱捏一气,又想到接下来的五分钟估计还得抬腿到标准高度,终于还是挺无奈地伸过手去,帮他捏了一下——
“嗷!!!”
贺衡猝不及防,没想到自己的室友下手这么重,整个人差点原地升天。
不仅是刚给他捏了一下腿的祁殊,就连好不容易坐下歇一会儿的一圈儿同学,谁都没能幸免,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喊得差点从地上弹起来。
“我……咳咳,没事没事,不好意思。”
贺衡实在难以启齿自己喊出来的理由,勉勉强强糊弄过去其他人不解的询问,转头冲着祁殊欲哭无泪,“下手要这么重的吗?”
祁殊无奈:“一共就这么几分钟,要活血不得稍微重一点吗——有没有感觉舒服一点?”
舒服确实是舒服了不少,贺衡甚至觉得他这一下跟打通了自己的任督二脉似的,虽然疼是真的疼,但被捏的左腿明显不跟刚才似的又酸又疼绷得难受了。
“好了,就最开始那么两下重一点,开了穴位就好了。”
祁殊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给他捏了几下,这次果然轻了很多,一边顺着大腿肌肉揉捏一边安抚道:“没事儿,不疼了,放松点。”
杨昊在旁边听了一会儿,越听越受不住,捂住耳朵慢慢往远处蹭,试图远离这个不太能允许第三人存活的范围。
救命救命,为什么这两个人说话怎么总是这么让人浮想联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