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仙阴沉着脸,坐在家中生闷气,小桃红问她:一大早,生的哪门子气?
张凤仙说:“还不是你那亲亲哥哥,从家中拿了两千块钱,去舞厅找那黃姓娘们,
两人一块进城,给那娘们买新衣裳,你说,我能不生气么?”
小桃红一笑,转到张凤仙背后,轻轻给她捶背,附在她耳朵边上,说:“您武功呢?一下把他打趴下,他就出不了门,出不了门就找不成那娘们,是不是他花那两千块钱你心疼呀,舍不的银子套不住郎。”
张凤仙说:“打别人我行,打自个男人我疼的荒。就那当医生的,给旁人开刀行,轮到自己孩子身上,手就抖成块,下不去手。,当前这市场经济,外头花花世界。男人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把男人长期圈在家中,也不是个长法。放出去又不放心,尤其是你亲亲哥哥那脾气,我说话声嗓稍高点,他就和我瞪眼,更甭说打他了,骂他一句他都接受不了,简直就是那秦始皇,一丁点委曲都受不下。都是我惯的他,这些年下来,把他惯成现在这样,比那孙不二还霸道。”
小桃红搬个小马扎,坐在张凤仙面前,开始给她捶腿,还是缠着问张凤仙为啥这么惯着李二哥哥,可是有把柄抓在他手里?张凤仙叹口气,慢声细气的说起原委来:“缘份哪。我们练武之人,讲究武德。不瞞你说,认识他之前,有人曾给我介绍过一个对象。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没定亲,那天我去浇地,蹲在预治厂墙根下小解,呌你亲亲哥哥尿了我一身不说,还捎带着把我下身看个朋白。一个姑娘,叫男人看了下身,终究不是光彩的事。我想把他送派出所,我老娘她宅心仁厚,死话不同意,怕毁了人家小伙一辈子前程。其实,他也是无心之举。他病在我家,给他烤湿衣裳,又在他裤上烧个大洞,万般无奈,又给他做新裤。结果,这事越传越邪乎,那家听到传言,就变了卦。弄来弄去,就和这寃家拧成一根绳。我不是比他大一岁么。他嘴甜,叫我一声姐姐,结果我就真把自个当成了他的姐姐,处处让着哄着。一晃这些年下来。就成了现在这模样,下辈子一定记住,男人不能惯,一句话,疼男人不能惯男人,你记住了么?”
小桃红说:“亏的俺俩没成夫妻,他在我手里呀,惯的更厉害,说不定他能踩着我的头顶去天上摘星星。还是大姐您训夫有方。女人只要喜欢上某个男人,眼里净看他那优点,毛病一律视而不见。远处不说啦,眼前这事,你拿个注意,我听你的。要不咱俩去把他捉回来?”
“不行,那样太伤他自尊,我可不敢去,要去你去,他疼你这小心肝宝贝,不会当众给你难看。”
“哟。堂堂女侠,八面威风哪去啦。叫个男人吓成这祥,你怕我不怕,什么黃姓娘们,谁跟我争男人,我就跟她拼到底。”小桃红自告奋勇去趟浑水。
春天的晚上,风还是有些凉。虽然树叶己长出一半,但站在空旷大街上,小桃红有点冻的发抖,他扣好外套扣子,跺跺脚,哈哈手。摸出电话问李二:“亲亲哥哥,你在哪儿哪,大姐叫我来找你。”
李二在电话中告诉小挑红:“我们在火炬广场上跳舞,你过来我就能看见你。”小桃红朝着广场走过来。广场上灯火通明,围了很多男男女女,一对一对随着广场上音乐在跳舞,有和驴拉磨一样原地转圈的,也有象拉锯一样前后挪歩的,还有象那打麦场那样转大圈的。由于初次看这么多人闹哄哄跳舞,小桃红有些眼花瞭乱。她伸长脖儿梗,瞪大眼晴,努力从她身边经过的每个男人中,寻找李二哥哥。
有一个很讨厌的高个男人,穿着很讲究,打她脸前经过时,老是沾她点便宜。笫一回是踩了她的脚一下,她没在意,以为是他转圈没把握好尺寸,无意间踩了自已的脚。第二圈,那家伙搂着那细腰女人又转过来,竞趁她探头找人,不防备之际,伸手摸了一把小桃红的脸。把小挑红鼻子都气青了,她想伸手抓住那缺德鬼,可一眨眼功夫,那俩人转到人群中间,一晃不见了人影。小桃红只好作罢。她还没消下这口气。不料那缺德带冒烟的家伙从左边又转过来,伸手在小桃红胸膛上摸了一大把,把两个奶都揑过。气的小桃红恨不得抓住他的爪子给剁下来喂狗!吃了这三遍亏,小桃红看出了其中道道,他看出这些跳舞的都是朝一个方向转,前三回她光顾看人的背影,压根没注意来的方向,弄明白了这个规律,她转过身来,面对那一对对打她身旁经过的男男女女,找那高个男人与那细腰女人,抓住他,想给他一脚解解气。正当她左顾右盼之际,那高个男人转到她身前,松开细腰女人,冷不丁把她抱住,不管她愿意不愿意,照她脸上就是一顿乱亲。细腰女人说:“你在这玩吧,我回去上斑啦,”
小桃红刚要挣脱,忽然觉的那男人的气息是那么熟悉,还有抱她的恣式,不是一般的熟练。是亲亲哥哥!她笫一时间醒悟过来。立即把睑庞使劲拱进他怀里,两只手紧紧抱住他的腰,生怕他跑掉一般。在李二怀里,她深深嗅到一股她再熟悉不过的人体气息。其中他身上还不时散发出淡淡的香水味。温存片刻之后,小桃红抬起头来,仰头以爱怜目光,细细打量她心爱的这个男人。只见他乌黑的头发,显然是今天刚焗的油,笔挺的一身西装是那么合身,配上雪白衬衣,和那蓝底红点领带,显的十分啸洒大方。再不是从前那个拖拖塌塌的模样。人是衣裳马是鞍,这话一点不假,亲亲哥哥換了这身行头,她差点认不出他来,他这一改扮,最少比从前年轻十岁。刚才那优雅舞步,轻盈曼妙,那高昂的头,那气质,真是叫人打心里爱呀。小桃红这么想着,复又把头深深埋在眼前这至爱之人那宽阔的胸瞠里。
张凤仙坐在家里,整整等一个晚上,看看墙上电子钟,十二点已过,也没接着小挑红电话,也没见李二回转家来,她长叹一口气,心中暗想:随他吧,着急也是枉然。睡吧。她这么想着,起身刚要进卧室休息,突然听见有人拍门,继而传来一声问:“李二在家么?”
张凤仙答:“没在家,你是谁呀?”
外面那男人说:“他不在家正好,快开门,老子搂着你睡觉,正好难得这空子,实心实意还不好逮这机会哩。”
张凤仙说:“谁在外头胡说八道?待我开了门,扒皮抽筋也是你!”她气冲沖拉开门,一个漂亮男人朝她扑过来,她伸手抓住他的手,刚要给他一个耳光,却见小桃红躲在门外嘿嘿偷着笑。定睛一看,李二也在笑,她顿时明白是这小寃家搞恶作剧,玩那孩童把戏,跟她闹着玩,当即一甩抓李二的手,嗔道:“你就作吧你,早晩把我气死,你就放了心。”她对门外小桃红说:“你进来吧?”
小桃红捂着嘴,生怕笑出声来:“天不早啦,我回去歇着,你看我亲亲哥哥今晩这么萧洒英俊,进屋慢慢享用吧。”
张凤仙说:“三更半夜的,辛苦你了,监守没自盗最好。”说着,麻利的关好大门。
小桃红听张凤仙又提那监守自盗往事,心中不快,用手推门,想进门跟她理论,怎奈大门从里边早己插的死紧死紧,从门缝看进去,张凤仙手拉李二,两人有说有笑进了屋门。她这个气呀,一肚子委曲,自己跑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把人找回来,一个谢字不说倒也罢了,还拿先前监守自盗气我。单等下回黄姓细腰女人再把他勾引了去,我才不去傻乎乎的找呢,叫他在外头疯吧,我看你急不急?她心中这么恶狠狠想着,一跺脚,转回家中,气的半宿没睡着觉。
小桃红没睡着觉,是吃醋气的,,张风仙睡不着,是喜的。李二漂漂亮亮回来,衣貌整齐,两千块钱换个新人,值!她喜滋滋在灯下仔细打量自己的男人,洞房花烛也没这么美丽俊俏,围着李二转了一圈,有些不信的问:“黃姓娘们就没说给她自己买一件?据我所知,外头女人白忙活的可不多。”
李二说:“谁说白忙活?我是一天给她一百块钱劳务费,中午管她一顿饭。借她的眼力劲使,白动弹人家哪能干?前几天,我认识那个工程检理老靳,给我来电话,约我在泰安城里见面,说有事跟我商量。虽然他没明说,我估计他可能叫我去修高速公路,干工程是在外头,从前我那些衣裳,太土气,接触的肯定是些国家干部。再土儿八叽的肯定不行,想叫你俩和我去买,你俩对西装领带是外行,不得已,才去求黄女士。她过去在她们县文工团做过舞蹈演员。一直在城市长大,对城里人穿什么衣服,扎什么领带必较了解,请她帮忙,应该错不了。”
张凤仙惊喜异常:“要出去干工程呀,这回我得跟着去,你一个人在外面,风打头,雨打脸,我不放心。”
“怕我在外头不老实吧?”李二抱着张凤仙亲个嘴:“我上回去干桥护坡,不是没惹事么。有你两个红颜知已足矣。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我看不上。甭看她们表面上很光鲜,而实际上他们哪个没有五六个男人围着。就说今晚上黄女士。今一天,至少有二十个男人给她打电话,约她赔吃赔睡。她一脸无奈跟我说,哥哥,您别生气,小妹我就是干这行的。为了孩子,为了我这张嘴吃饭,我是不得已而为之。谁不想当贤妻良母,我要有个好爸当官,给我弄个公务员干干。工资高不说,冬天有暖气补贴,自个不用掏一分钱就能取暖,上斑有交通补贴,物价长了有副食补贴,在单位食堂吃饭,一天才扣一块钱。那工作歺比饭店做的还好吃,色香味俱全。说点眼前的事,明天我去跟老靳见面,你早晨早起来做饭,我早去早回。”
李二咋天晚上估计的不错,他和老靳在泰安火车站碰上头,没进市里,而是直接塔个面包车,往北去不到十公里一个叫界首的地方下了公路,往西走,约二里路,来到一处山坡上,下了车两人来到一处古河道跟前停住,老靳指着面前一块较低地块告诉李二,这块地方是公路中心地段。下面是古河床,按照施工图纸,这儿应该换填石灰土。这段工程量不是太大,价格合理,两边靠路,便于施工,甲方大型机械展不开,小型工程队施工必较合算。挣钱槪率是七成以上。你先考虑一下,根据你的实际情况,能行就干,不行也不要紧,。
李二围着老靳指的地块转了一圈,这是块空地,杂草丛生,除了东边靠着一片核桃园以外,其它均是庄稼地。施工条件不错。他从老靳手中接过一张简易施工图纸,上面有价格和灰土此例等数字。老靳告诉李二,自己去进石灰,甲方预订的几个石灰场,电话地址都有,你可以先去跑跑,打听好价格,回家去找在行的人计笲一下成本,再决定干不干。
老靳很忙。就这一个多钟头功夫,有好几十个电话找他。他无奈摊开两手,说:“李兄,我真很忙,你也看见,电话一个接一个,我本想今中午咱弟兄俩坐坐,看这架式不好办,接我的车就在下边道边上等着,这么着,我把你捎到车站,回去核算完了,给我个电话。侍会在我车上守着我的司机不谈工作。检理是绝对不能介绍工程的,纪律很严。”,
李二趴在桌上,用计算器仔细算了好几遍,一遍一个样,算实方换不成虚方,不是多就是少,弄了一个通宵,也没弄清楚多少石灰,多少黃土。因为石灰本身也有个实方和虚方的问题。他把张凤仙叫起来请教。她更不董。她娘家那边是大平原,打小她就没接触过石灰。她建议李二去庄上问问搞基建的村干部。李二说:“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叫老于知道了又得插上一杠子。他即不出工,又不出钱,只管挣了分钱,皮驴上回就是例子,赔钱他一分不出。他那一套根本不叫合伙干买卖,应该叫分干股。就是渔人得利。”
张凤仙担心的问:“万一他知道了咋办?”
李二说:“从一开始就说是给老靳帮忙。人家给个高工资。上哪去找个內行人呢?不光眼前算算土方、石灰数量。如杲真去干的话,非得找个施工员不可,沒技术员,咱知道打哪儿下手?听人说,干工程讲究方法,找不着窍门瞎干,捣腾土方,若多倒腾一遍就赔钱。咳,技术这东西值钱哪。”
张凤仙安慰他:“车到山前必有路,再急,今晚上也办不了哇,睡觉吧,天亮去公路局转转,打听打听,兴许能有收获。”
在交通局,一个工程科的干部接待了李二,他详细询问工程的具体地点,线路走向,李二拿出老靳给他的那张紙,交给那位工程科长看。工程科长照着纸上数据,用计算器计算一番之后。郑重其事把纸交还李二,告诉他:“工程是真的,你那朋友设有骗你。确实要修一条b市到福州的高速公路,具体位置和你描述的差不多。昦首那地方我不光去过,还在那待过半年多。这个界首是济南和泰安的搭界处。它南边是泰安地区,北边是济南地区。不过,界首现在应该归济南管,长淆县如今划归济南一个区。从界首往北不到十公里,有条著名齐长城,是齐国与鲁国边境线。山下有个水库,水厍西边有个村庄就叫长城村。”
李二奇怪的问:“你咋对那儿那么熟?”
工程科长说:“从济南到泰安的一o四国道,长城村到界首那一段,就是咱公路局修的,要不我怎么那么熟?修高速路是国家一级资质,咱公路局是二级资质,不够格。你要出去干工程,要十分小心。很多骗子,以介绍工程为名,骗人钱财的事屡见不鲜。另外,即便干上工程,也未必能挣着钱。眼下,工程层层转包,要干就直接和笫一承包方签合同。转包工程千万不能干。人家签合同你干活,'到头来拿不到钱,你招的机械设备、人员工资都问你要,非难看不可,当心哪。”
李二问道:“你能给我找个拔术员么?”
工程科长说:“咱这边没有合适的人选,大伙都在上班。不能为你丢下饭碗。你可以去找先前镇上那些建安公司,现在那些乡镇企业,大都改制,改成个人名下戓有限责任公司,他们公司里头精减人员,有些技术员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裁撤下来。兴许有在家闲着,找不到合适工作岗位的,这得靠你自已出去打听寻找。现成的哪有那么巧?你说是不是?”
李二执意要工程科长给介绍一个技术员。工程科长搖搖手:“真的不好办。这么着吧。我把我的电话给你,碰到困难可以给我打电话,具体情况具体对待。”
两人谈来谈去,时间不知不觉到了饭点,李二盛邀工程科长出去坐坐。盛情之下,工程科长欣然应允。李二招来一辆出租,拉着工程科长来到舞厅旁边那家饭店,要了一间小雅间,和工程科长边吃边拉呱,一个多钟头吃饭时间,李二一分钟也不放过。他请工程科长简要的把換填石灰土的工序及注意事项粗略讲述一遍。并把这些内容记在老靳给他那张纸的反面。饭后。李二拉着工程科长进了舞厅。他自己叫细腰黄姓娘们来陪。工程科长走南闯北,对吃饭唱歌这些应酬,早已是驾轻就熟,这家歌厅也挺熟,他一进舞厅的门,早有老相识的姑娘过来,挽着他胳傅,一行四人,鱼贯而入,直接进了上回那两间包房。李二把今头午请教工程科长的事跟黃姓女人一讲。她立即对工程科长毕恭毕敬。除献上一曲情歌之外,还送给他一个香吻。跳舞期间,黄姓女人说她可以给李二推荐一个合格的技术人员,但工资必须按月发放,签用人合同,预付一月工资,还必须报销他从东北来s省的路费。其实,这些要求一点不过份。李二当场答应下来。并留给黃姓女人一千块钱。让她转交那技术员作为路费,立刻起程来s省跟自己去考察工地,制定施工方案,招集租用工程机械等前期工作。工程科长也很支持李二,他答应,施工机械方面,他可以帮助李二从公路局租用。李二感激不尽,从舞厅出来,路过一家大型超市,他进去给工程科长买上两条好烟,又把出租车费付足,这才打发工程科长乘出租车回单位。
其实,黃姓女人说的技术人员,就是她亲哥哥,从前在他们县公路局当拔术员多年,由于生性老实,不会巴结领导,加之工作认真。对工程质星要求很严。碰到施工队偷工减料,别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他坚决要求施工队返工重来。这样年深日久,把公路局挂钩的几个外包施工队得罪个遍。大家比我清楚。那些外包工程队和有些实权人物挂着钩联着锁,揪揪耳朵腮动弹。领导对他看法越来越不好,夲应晋升副科长的他,竞在一次竞争上岗的內部调整败下阵来。先是轮岗換岗,轮了不到三年便把他轮到家中失业侍岗。往后就没了动静。单位还是对他不簿,给他正常交着养老保险,让他自谋职业。他接到妹妹电话和一千块钱,安排好老婆孩子,立刻起程来s省与李二汇合。笫二天两人使直奔泰安工地,先在路边庄里头租房住下,随后便上工地实际勘察,跑石灰厂联糸石灰,、、、、、
一天早晨,李二与黃技术刚起床,就听见房东老太太带着哭腔在喊:“你不能去啊,那么远,你去不了,路上车那么多,你眼又花,耳朵又聋,非出事不可。”老太太两只手死死拉住老头子,不让他出家门,老头力气大,老太婆怎能抵的住他,眼看要挣脱,老太太急了,冲李二他们门口喊:“李老板,黃技术,快来帮忙。千万不能放他出家门口。”
李二听老太太喊声很急,顾不上洗脸,急歩冲出房门,来到院中间,问道;“大请早的,您二老这是吵吵啥呀?”
“我非告他俩不行!好端端的一根肠子,他就狠心给我割了十公分去,不就:有个米粒大的洞么,修修补补就能凑合,可他就不听我的话,硬生生给我割去四指多。这么大的仇恨,我不告他能行吗?不能叫残害工人阶阶级的地富反坏右逍遥法外呀。我不管他是不是我女儿女婿,都得叫他们去坐牢。”老汉一边挣扎着往外走,一边指手划脚的给李二讲解。
他这一说,李二大体明白事情的原委,他断定老家伙恼子不好使,前头得了肠穿孔,女婿可能是医生,给他做了肠部手术,所以他念念不忘,要去告女婿讨公道。任凭老太婆磨破嘴皮劝他,他一头钻进牛角尖,怎么也不回头。
李二凑到他跟前,说;”告的对,应该去告他,身为女婿,这不是坑害老丈人吗?这样的女婿应该坐牢法办!.可你去告状,得有诉状啊,你没诉状,人家法院不受理.你把诉状拿出来我看看。.”
老头一听李二说的在理,停止挣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学生上语文课用的田字格,递到李二手上,.李二掀开一看,上头密密麻麻写了好几张纸也看不清写的到底是啥,一大半园圈.李二指着最后面一个大园圈问老头:”这是啥意思?”
老汉哈哈大笑起来:“上学时候,老师没教你呀,不会的字要画圈嘛,要不老师怎么看试卷打分?看来你是不识字.告诉你吧,我姓田,田字不会写,才划圈嘛.”
李二附合着笑笑:”您老从哪儿退休哇?”
老汉说:”我从钻探队呀,我当了一輩子的司钻工,经我手打的机井,数都数不过来,最深的好几千米哩,每口井封井时,我还都撒上一泡尿哩.”
‘李二听他这么一说,赶紧捂住他的嘴,很神秘的样子,把田老汉拉到屋里,悄声对他说“小声点,你闯大祸啦,咱中国的地底下是美国你知不知道?”
田老汉说:”我是搞地质勘探的,当然知道是美国,他们头朝下,咱们头朝上,两家对着住.”
李二说:”对呀.你打的那些井,有一口没量好尺寸,把地球打透气啦!.你撒的那泡尿,它滴滴荅荅可就落进美国人煮火鸡的锅里,刚开始吧,他们也没在意,光认为是天降甘露,用舌头接住一滴,用嘴一匝吧,不象甘露,还带点矂味,拿去一化验,是尿,怪不得有些矂味,他们想呵,天上又没人住,哪来的人尿.?抬头往上一看,有个园洞,料定是住在上头的中国钻探队不小心把地球打透了气,这还了得!.他们国家总统,骑着大黑驴找了你四五天,整个泰安都搜个遍,四处探访那个姓田的司钻工,要抓他到联合国打官司.幸亏你没出门,叫他逮住那还了得!前天我坐车来的时候,在泰安火车站,碰上那骑驴的美国总统,他还问我去界首的路怎么走呢,说不定就这几天,他就来找你.依我看,你去告你女婿这事先放放,躲过美囯打官司这一劫再说.反正你女婿跑不了,找着你女儿,自然就找着了你的女婿.”
田老汉听说要到美国打官司,还惊动了联合国,真害了怕.不光不再住外跑,还催促他老伴:“插好门,直接上锁,有人来问,千万别说我在家,就说加班不回来.不行,还不保险,我得赶快藏床底下去.要叫大黑驴逮着.有去无回.嗨,当初打钻,少下去一扎多好.省下这么多麻烦.”讲完.跑屋里再也不敢出来。.
庞大这几天遍寻李二不见,心生疑虑。去问他妹妹小桃红,他妹妹口紧,不露半点口风。最后,他还是从小燕口中探出真实消息,李二到泰安干了工程。得这信息之后,他立马去报告了老于。
老于很生气,好小子,踩着我竖的梯子往上爬的倒挺快。这么大事事先也不汇报,起码跟我打个招呼吧,无组织无纪律,拿我这村主任太不当干部了吧?亏得这根道还是我给你顺的哩,过诃拆桥,卸磨杀驴,这叫好了疮疤忘了疼啊。拿我不当人了!他立马打电话给李二,问他想干什么?
李二听出老于口气不善,便把想好的一通瞎话讲的比真话还真:“于表叔,我在外头给人打工哩,领着干活的工头,也就混个高工资,没啥实权。”
老于说:“我不管你有沒有实权,你把洪顺和庄上的推土机带出去。办不办,你自己琢磨琢磨。”说罢,气冲冲啪一声扣了电话。
洪顺是老于的连襟,也是庄上的推土机手。老于那二百五的小姨子就是他的老婆。洪顺本人是个好伙计,平常不大讲话,办事实在,心计也挺高,是那种不显山不露水但又很有才能的人。李二在家就很喜欢洪顺。老于非叫他来,李二打心眼里赞成,又添一个好帮手,当即给老于回电话,让他安排洪顺择机带推土机过来。钱的话好商量。
洪顺出师不利,租一平板车把推土机装上,一路算挺顺利,就在一o四国道往工地的施工便道拐弯时,南边来一辆拉沙大解放讫车,由于下坡,又里黑夜,煞车不及,把橫在公路上慢慢转弯的拖板车撞翻,推土机摔在公路上,把那棚子、烟囱、空气滤请器摔个稀巴烂,来处理事故的交警,指挥吊车把烂推土机吊起来往公路旁边的一块空地上一放,钢絲绳一解,立马过来一个人,劈手抓住洪顺衣领,大声吼道:“谁叫你把推土机放这的?罚款三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