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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中因二位主子的离宫而变得寂静,钟翠宫内宫灯通明,得意忘形的惠妃守在雕金烛台下,迎着烛光仔细看着信函,半晌后,神色凝重的将其转递给一旁安坐的通嫔。
浓艳装束的通嫔匆匆扫过书信,恨恨道,“皇上以皇后之礼,与皇贵妃共同祭拜孝陵?真是抬举她了。”
“孝陵里安息着皇上的亲额娘,皇贵妃的亲姑姑,皇上如此做,也不足为奇。”惠妃不屑的应道。“再则,皇上讲过,永不立后,皇贵妃当然就是六宫之主,祭拜先祖,也是必然。”
“皇贵妃入宫多年,而一无所出,却高居皇贵妃之位,真是生得好人家啊。”通嫔嘲弄挖苦道。“莫非要空抱着皇贵妃之位而薨?”
惠妃莞尔一笑,意蕴深长的讲道,“人啊,总得要看清楚自己的地位,这死后能葬入皇陵与皇上长眠的,除了生前要得到皇上的宠爱,这日后的皇子能否登上皇位,才最为关键。
咱们的皇上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孝康章皇太后一生不受先帝宠爱,郁郁寡欢,只得皇上一子,最后却母凭子贵,受封为后,但孝康章皇太后却命薄,在先皇驾崩两年后薨去,又以卑动尊,与先帝合葬,葬入皇陵,今后还能得子孙的拜祭,那端敬皇太后在九泉之下见到今日的情形,怕也是潸然泪下呢。”
“姐姐此言真是透彻,古往今来,后宫嫔妃就是被皇上的盛宠捧上了天,在新皇登基时,也总有哭的时候。”通嫔点头附和。“这信上还讲,大阿哥打猎拔得头筹,都盖过了太子的威风,真是快意。”
惠妃喜气道,“咱们纳兰一族个个都是文武双全之人,皇上亦是文韬武略,大阿哥定然不会落在人后。但……”惠妃话锋一转,“本宫早便让大阿哥要懂得收敛隐藏,不能事事出头,抢太子的风头,长此以往,皇上的脸面如何能过得去,早晚会落个好大喜功的罪名。”
“姐姐,大阿哥本便事事都强于太子,若不是当初三藩兵起,形势危急,皇上怎能这么早立下太子?但太子只是太子,并不是皇上,偏偏这太子还与皇上一步之遥,自古太子顺利继位者少之又少,戎马一生的汉武帝,不是也在晚年又另立新君吗?”通嫔缓缓的讲道。
“那依妹妹之见?”惠妃疑虑道。
“依妹妹拙见,咱们不必费心费力扳倒太子,皇上正值盛年,新君继位还是十万八千里,咱们何必为他人缝制衣裳?就让太子一家独大,岂不更好,古语讲骄兵必败,养成蛮狠的性子,自己便倒下了,哪里还用咱们动手?”通嫔狡黠的眨着眼睛。“如若此番计划失败,对待八阿哥,咱们也用这个法子,慈母多败儿,三岁看老,八阿哥想干什么,就由他去,把天捅漏了,自有长春宫为之收拾乱摊子,也不关咱们的事情。”
“好,本宫这便马上修书与大学士商议,并告诫大阿哥一切务必以太子为尊,宁可藏拙,也不可逞强。”惠妃吩咐道。
“姐姐厚爱,”通嫔红霞双飞,继续看着信函,“原来皇上今日翻了宜妃的牌子,夜宿山海关,明日便要出关北上。”
“看来良贵人虽然盛极一时,但皇上依旧雨露平摊,我们还是有机会的。”惠妃阴险的笑容里暗藏杀意。
“良贵人本便命薄,八阿哥跟着她也是受苦,哪里比得过咱们钟粹宫的荣耀。”通嫔嗔怒,
“这几日宫中可有大事?”惠妃淡淡的问道,皇上出行后的这几日里,自己关在佛堂中为皇上和大阿哥祈福,并未理会东西六宫之事。
“瞧我这浆糊的脑袋,还真有大事发生。”通嫔揉着头,玉络子搭在肩上。“永和宫的德妃见了红,胎位不稳,温僖贵妃带太医去看过,听太医们讲,德妃身子虚寒不宜受孕,她却不听劝告,不肯服用散子汤,强行保胎,恐是凶险万分,危急性命。”
“温僖贵妃怎么讲?”惠妃追问道。
“温僖贵妃立即写了信函快马加鞭禀告与皇上。”通嫔回应道。
“她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压不住事情,这等小事还用单独发去信函打扰皇上吗?皇上如今东巡在外,政务繁忙,只要将此事写在每日的信函中即可。”惠妃摇着头,拨开酸甜可口的贡品蜜橘,“德妃的那点小心思,真是得不偿失,如若因此连命都没有了,皇子们怎能过的好?这留得青山在,才能不愁没柴烧,真是鼠目寸光,将此事写在给太皇太后的每日书信中,请太皇太后定夺吧。”
“是,姐姐。德妃本便就是下三旗的宫人出身,上不了台面之人,如今能高居妃位,与姐姐比肩,主坟冒了青烟,还想怎样?”通嫔微笑的将橘瓣儿,放入口中。
“天作孽犹可活,人做孽不可活。她若一意孤行,也奈何不了旁人。”惠妃脸上露出喜气。
虽远隔千里,但暗藏的汹涌激流从未停止,酝酿中的毒计蠕动在恶人的脑海,一触即发。
崇山峻岭下,微微夜色里,迎着凛冽的寒风,威严的东巡队伍在傍晚时分,到达山海关脚下的皇家行宫,当地的守军统领,早已做好接驾的准备,事无巨细,一律奢华而为之,处处红毯铺地,红绸裹树,极尽尊贵。
岚音不喜喧闹交际,早早的安歇在温暖如春的侧殿内。
“主子,奴婢就在旁边的外间居住,主子有事,尽管传唤奴婢即可。”落霜吹灭烛光,屋内顿时昏暗朦胧,淡淡的熏香令人一扫白日的疲惫,浑身舒缓。
“好,你快也去安歇吧,这一路颠簸赶路,总得要养足精神的,待入关之后,行宫甚少,怕是就要露营扎寨了。”岚音亲切的讲道。
“知道了,主子,这外面冰天雪地,屋内暂时温热,但恐是过了午夜,便会凉下来,主子还是将白狐裘压在床边驱寒吧。”落霜离去前仍不忘细心的嘱托。
屋内陷入寂静,只听得到窗外呼啸的山风,荡击着宁静致远的情怀,岚音枕着那曲凤求凰,清美的脸上挂着笑意缓缓入眠。
子时刚过,岚音被小灰兔的吱吱乱动声所惊醒。
“小灰兔饿了吗?”岚音苦笑得自言自语,不忍心唤起落霜,便独自起身披上白狐裘,走向关着小灰兔的竹笼。
忽听门响,簌簌的脚步声传来,岚音还未回身探望,一道寒光的刀刃冰凉的抵在脖颈间,低声道,“别动。”
岚音倒吸一口冷汗,默不作声。
只见蒙面男子细抚着岚音身上的白狐裘,“真是好物件,今日的运气虽然不好,未能捉住贼皇,但也逮住了储君太子,如今又逮住一位娘娘,也够本了,真是天助我也。”
岚音心惊,太子被捉?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
岚音稳定着慌乱的心思,胆怯的问道,“你是何人?”
蒙面男子冷笑,“娘娘最好放老实些,刀剑无眼,我若是失手误伤娘娘就不好了。”
岚音执着的问道,“你到底是何人,夜闯行宫,可是大逆不道之罪。”
“到了地方,娘娘定会知晓。”蒙面男子拽着岚音,锋利的匕首抵在岚音脖颈之处。
蒙面男子拽着岚音,捅破厚厚的窗纸,见外面火把通明,八旗亲兵手持弓箭,严阵待发,照这情形,恐怕是插翅难逃,蒙面男子阴冷的目光瞥向岚音,“娘娘要送我一程了。”
“太子在哪里?”岚音仍担心的追问道。
“放心,太子与娘娘同样安全,一会儿你们就能见面了。”蒙面男子哈哈大笑。
“外面的人听着,你们的娘娘和太子都在我们的手里,放下你们手中的弓箭。”蒙面男子大声疾呼,好似也是在与同伴传递消息。
随后一声声清脆的门响,三五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从太子居住的寝宫中走出。
“太子啊,让老奴代你受苦吧。”崔公公见太子昏死在贼人怀中,瘫坐在冰寒的地上。
蒙面男子也大义凛然的推开房门,带着岚音走了出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蒙面男子身上。
“主子,主子。”落霜见此情形,痛哭不已。
岚音安抚的眼神飘向落霜,抚平着落霜慌乱的内心,落霜依旧低泣不已。
山海关守城统领在严寒之夜却大汗淋漓,拔出刀剑指向蒙面男子,怒语道,“你到底是何人,竟然敢夜闯皇家行宫,想忤逆造反吗?”
此时玄烨也匆匆闻风而至,见岚音和太子被劫,心急万分,攥着鼓起青筋的拳头,龙颜大怒道,“贼人流寇,你们有几个脑袋敢如此做?”
“哈哈。”蒙面男子仰天大笑,“满家贼皇,天下汉人皆而屠之。”
玄烨用力的臂膀拉起圆弓,阴冷的问道,“你们是天地会之人?”
“我们只是普通的汉家百姓,只为天下百姓谋求安定。”蒙面男子将刀刃抵在岚音的脖颈间,对视着玄烨冒着怒火的双眸,正气而答。玄烨霸气的目光毫不妥协。蒙面男子奋身急语,“命你的八旗家狗,放下弓箭,备好快马,让出一条路来,否则你这娇媚的娘娘和年幼的太子将人头落地,为我们兄弟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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