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成文连忙抢上前来,一把抓住女儿的手腕,手劲大得小姑娘嘶地叫了一声痛,脸上明显露出极大的恐惧。
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在母亲和父亲间徘徊,像是受伤的小鹿看见猎人正在举起乌黑的枪管,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着。
席成文扯着嗓子呵斥道:“朵朵,你不是跟我说,他就是凶手嘛?”
小姑娘被吓得一声都不敢吭了。
席成文一只手按在女儿头顶,强忍住怒气对柳如昕说:“警官,您别听孩子瞎说啊,她,她这是被吓蒙了……”一声尖利至极的叫喊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就是你!是你要杀我的!”
那叫声实在太可怕了,整个天花板都差点被震得掉落下来,众人齐齐一惊,连忙看向病床上的雪梅。
雪梅原本蜡黄的面色此时涨得通红,好像全身的血都涌上了头部,她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指向自己的丈夫,指尖哆嗦得不像样子。
“是你!我认出那条伤疤了,就在你的右手上!”
“你,你胡说什么呢?”
席成文整张脸都白得发青,嘴唇也跟着颤抖起来。
“就是你!”
雪梅声嘶力竭地吼道,“那天晚上捅伤我的人带着面具,但是他右手背上被刀子划了一条口!就是你想要杀我!”
朵朵被她的语气吓住了,小嘴一撇又开始嚎哭。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席成文身上,果然他的右手背上被刀子划了一条口,才结的痂,还是新伤,所有人也一眼看出了真相,原来是贼喊捉贼……此刻的人群里,也混入的一个陌生的面孔,这面孔缓缓转向席成文,那双冰冷的眼睛里闪出决然的目光,然后对席成文做了一个简单的口型:跑!席成文点了点头,面色已经彻底灰白了。
那人不耐烦摸了摸嘴角,注视着席成文像兔子一样撒腿就跑。
医院外,一个带着黑色帽子的神秘人,敲了敲耳朵里的蓝牙耳麦,悄声说:“鱼饵撩了。”
“好极了,那鱼上钩了吗?”
神秘人将目光投向另一个单薄身影。
下一秒,孟云像是意识到席成文的突然失踪,不顾柳家父女的质问,也风一样地消失在了医院门口。
“我想是的。”
神秘人微笑着说。
孟云一口气追出了几条马路,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体力居然比预料中要好许多,全力追赶了快半个小时,肺部也没有以前剧烈运动后经常出现的刺痛感。
看来按照古书指引修炼,不但提高了对于气的操纵能力,而且体能也有显著提升,孟云心里这样想,双腿越发有力,脚下生风一样紧紧追赶着前面那个高大的身影。
眼看着就要追上,席成文的脚步也明显减慢,孟云甚至可以看到他的脊背在奔跑间剧烈起伏着,明显是在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他就要跑不动了!孟云精神一振,脚步越发轻快。
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孟云甚至可以看到席成文后颈上不断落下的汗珠,听见那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可是就在他的手要抓到席成文的那一刻,耳边忽然响起了刺耳的喇叭声,同时一股强大的风声从侧面袭来。
孟云本能地往后一退,险险躲过一辆闯红灯的路虎。
“你他妈走路长没长眼睛啊,艹,这么着急!”
满脸横肉的司机探出脑袋来,冲着孟云就是一顿臭骂,“跑那么快,赶着投胎去啊!”
孟云虽然躲避及时,可小腿还是被车头蹭到了,右腿膝盖以下火辣辣地疼。
他看了一眼席成文,那家伙居然没有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仿佛失去了听觉一样一门心思往前冲,好像逃跑已然成了本能。
孟云咬咬牙,没有理睬嚣张的路虎车主,拔腿就要继续追,胳膊却被人猛地拽住了。
“喂!我说你是聋了吗?”
路虎车主霸道地说,“给老子道歉,不然今天你就别想走!”
孟云眼看着前面席成文就要消失在路口了,心里火气一下子上来,左手闪电般按在路虎车主肌肉发达的胳膊上,那司机甚至都看清孟云到底干了什么,就感觉自己胳膊一阵钻心剜骨的痛。
孟云的右臂像是一尾灵活的鱼,十分轻巧地从司机的铁钳里脱手而出。
下一秒孟云已经到了马路对面,猎猎晚风送来一句轻飘飘的“市局办案,闲人勿扰”。
“艹!”
路虎车主在众人好奇的围观下,面子终于挂不住了,跳起脚大骂道:“最好不要让老子看见……”他右耳的耳机里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好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收工吧。”
那一刻,路虎司机脸上的笑容,忽然像变魔术一样抹得干干净净,他又看了一眼孟云急速奔跑的身影,用一种低沉的声音悄声说道:“医院那边怎么样了?”
“那个女的把席成文找小三的事情捅出来了,说她老公一直都想杀她骗保,再另娶新欢!”
声音忽然透出一丝阴鸷,好像有点恼火。
“小丫头片子也把席成文让他栽赃孟云的事情……供出来了?
估摸着顺藤摸瓜很快就能定罪。”
“糊涂东西!”
车主骂了一句,“你当初怎么找了这么一个没脑子的,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干净。”
“也无所谓!”
神秘人轻声说:“反正我们只是希望他栽赃孟云,对于这种人,我们不是向来都是用完就扔的吗?”
孟云还在全速追击。
刚刚的车祸让他的速度有点减弱……小腿上锥心的疼痛似乎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缓和,反而因为孟云不要命的奔跑更加剧烈了。
他乌黑的鬓角已经被冷汗浸湿了,越发衬得脸色雪一样白,呼吸间也渐渐有了铁锈的味道。
不行,不能停,孟云的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席成文逃走。
不巧的是,天色已经快黑了,然而这一片城区的街灯却没有及时亮起。
天地间是一片朦朦胧胧的灰,这是人的视觉最薄弱的时候。
一滴汗从额上留下,划过孟云的眼睫,本来就有些不清晰的视野越发模糊起来。
孟云一把抹去那碍事的汗珠,等他再睁大眼睛时,前方的街道却是空空荡荡的,连席成文的影子都找不见。
这怎么可能呢?
孟云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举目四顾,然而四下除了居民楼,就是一个生意火爆的烧烤摊,哪里还有席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