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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三章 矫情(1 / 1)

“您自己……创造了一种修真功法?”星辰于眼眶颤抖,瞳孔收缩之际,说出自己脑海中下意识泛起的念头时,他几乎不敢相信,可剑意的存在,却又让他不得不相信,这难道是真的?

方才,南宫吟歌提到《纯阳诀》时,想到对方使用剑意的时刻,那种在自己已然不可控的神识中,造成的可怕扰动,星辰自然下意识以为,对方竟可能和自己一样修炼了《纯阳诀》。

然而,得知对方并未修炼《纯阳诀》后,星辰却还未来得及从先前骇然中回过味来,却一下听闻了更让他震惊的事实,因为从南宫吟歌此刻说辞中,分明是在表示,他竟创造了一种全新的修真功法?

惊异时刻,当蓦然圆睁的眼眸中,瞳孔剧烈收缩着,上方枝梢间投落的光斑,也将眼中骇然神色照得更亮的同时,星辰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毛孔,好似在瞬间收缩了一下。

只是那一时刻,星辰根本已经无心去管束,那种浑身都在起毛的即视感,因为在这一刻,面对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想法,他却不得不摆正自己的心态去接受,毕竟在此之前,无论言辞之中,还是心理层面上,他都早已明确,无论南宫吟歌说出什么来,他都会相信那是真的。

因为退一万步讲,那甚至可以说,好似根本超脱了修真范畴的剑意是真的,不是么。

带着如此心绪,惊骇瞬间,甚至要无法思考的星辰,脱口问出来时,也算是下意识接受了这件事。

可就算心中已然接受,但星辰依然对此感到震撼,因为这如果是真的,那么南宫吟歌,那个世人眼中的人生败犬,此前他一度以为是江湖骗子,在经历最近波折后,才终于接纳并亲近的师父,在人类历史上某一层面而言,竟可以说是吕喦之下第一人?

然而,就在所有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的思绪,在星辰心头疯狂碰撞,让他完全不知所措时,南宫吟歌的下一句,却又让他原本轻颤的眼眶,一下变成了静止,不知所措的静止。

“不是不是,等一下!等一下。”看着星辰在巨神星光斑中,颤抖得有些明显的目光,南宫吟歌笑了一下,而后否定道:“我好像不止一次说过,我不是什么修真者吧?乖徒儿。”

原本还深陷惊骇中的星辰,蓦然听到南宫吟歌这般说辞,自然一下又从震惊,又变成了没来由的发愣,那一刻,那片从上方投落的光斑,仍然在他眉宇间闪耀,但他眼中的光芒,却已由原本颤动的骇然,变成了静止的茫然,因为他所有思绪,好似忽然都被掐断了。

那一刻,和依然笑得不甚正经的南宫吟歌对视着,星辰满脑都是对方这是什么意思的念头,可与此同时,他又确实想到了,南宫吟歌不止一次说过,他不是修真者的事实。

只是想到这里时,星辰又变得更加迷茫了,因为如此一来,他忽然不能够确定,南宫吟歌跟他说了这么多,又是为了什么呢?

莫非……南宫吟歌的故事还没说完?

原本茫然的思索中,忽然得出如是结论,仍然看向南宫吟歌的星辰,目光中的茫然,也好似瞬间退去了不少,因为那一瞬间,似有若无般意识到这一点的他,已然又调整了一番心态。

调整心态后,试着将此前思绪按捺的星辰,摆正自己心绪道:“我有点着急了,抱歉,师父,所以后来呢?”

“有些事情急不来的,虽然我很理解你的想法。”意识到星辰回应时,语气和神态的变化,知觉星辰大概已经调整心态,变回了那个合格的聆听者后,南宫吟歌微笑了一下,探手拿过星辰身旁,那个已经开始发蔫的草环,接着道:“后来啊,当时我其实是这么想的,我既然已经试过了,所有我能找到的修真功法,但还是没有任何我可以修真的迹象,所以我决定从我最熟悉的方面着手。”

“最熟悉的方面?”摆正心态后,再次询问起南宫吟歌的星辰,语气也再度趋于给对方以承接,让对方的诉说更加轻松和舒适。

“嗯,最熟悉的方面。”看着手中发蔫的紫色草环,南宫吟歌信手将其中一片本就枯黄的草叶,从上面抽去时,继续道:“我当时就在想,能不能从我修炼的《流云剑诀》入手,改造出一种修真功法呢?”

关于《流云剑诀》,星辰自然是知道的,一年多前,离开流云剑馆后,某次偶然机会,再次听闻南宫吟歌的事情时,他也顺便了解到了这些事情,而事实上,流云剑馆和其剑派名字的由来,本身就来自于《流云剑诀》这套古武功法。

经历方才惊骇,又再次摆正心态,听南宫吟歌说到这里,一个自觉有趣的想法,一下在星辰心中升起,而他也循着那个想法,下意识开口道:“以武入道?”

听到星辰突如其来的结论,原本正要将另一根枯黄草叶,也从发蔫草环上摘去的南宫吟歌,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忽然露出了一个很玩味的表情,他看向星辰道:“你这说法,可真有你们古代那些烂大街网络小说的味道。”

“呃……”听闻南宫吟歌亦不知算不算吐槽的说辞,也看着对方玩味神色,星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因为他也不太确定,自己突如其来的说辞,是否确实跟自己曾经生活的古代,那些虽然接触不多,但也有过一定即视感的流行文化有关。

看着星辰欲言又止间,更像是不知如何回应的为难模样,南宫吟歌倒也没让他为难太久,因为下一刻,忽然露出一种更加玩味神色后,他继续道:“不过说真的啊,乖徒儿,你这形容倒还是挺贴切的。”

南宫吟歌再次开口,听到他说辞的星辰,也从那种错愕中回神,品着南宫吟歌此刻话语,又结合对方不是修真者的前提。

一番计较后,却没有再次轻易结论的星辰,再次按捺心绪道:“接下来呢?师父,我是说,既然您以武入道了,可您又不是修真者,后来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当然。”对于星辰的反举,显然很满意的南宫吟歌,信手拔掉那根刚才就想拔掉的草叶后,微笑着继续道:“后来我发现啊,人类历史中,除了吕喦之外,可能再没有谁能创造一种功法这件事情,恐怕是千真万确的,因为我发现那真的太难了。”

“有多难?”信口接应时,仅剩右手撑在身后侧的星辰,又下意识扭过头去,看向了空地一侧,那通往河边的小道入口,确定着邵东有否回来。

当然了,如此想法时,星辰其实也下意识有那么一丝不安,因为他其实并不太确定,自己醒来前,邵东已经离开多久,而单以洗澡而言,邵东好像洗得有点久了。

只是那一丝不安还未凝聚,南宫吟歌继续的诉说,又将星辰思绪给拉了回来。

“反正很难就对了。”说着,南宫吟歌挠了挠头,摆出了一副很是苦恼的神色,而后道:“当时因为之前的几年,对其他修真功法的搜罗和研究,我自觉自己已经找到了一些规律,但是因为我无法修炼那些修真功法,我又知道自己不能顺着那些规律去改。”

“所以您是怎么做的?”这般问起南宫吟歌,星辰也下意识想到了《纯阳诀》里,那些运行真气时,部分甚至完全悖离修真常识的方法。

因为《纯阳诀》那部分,有悖常识的真气运行方式,正常情况下,修炼起来,甚至会让普通修真者发生不可预知的危险,可神奇的地方也恰恰就在这里,身为更加纯粹旧人类的星辰,按照《纯阳诀》中所述修炼时,在了解过修真的所谓常识后,连他自己都觉得,那或许是错误的情况下,他却又真的在那种情况中,修炼出了神识和真气。

这般想着,再加上南宫吟歌说到这里的故事,星辰其实忍不住隐隐想着,有没有可能在遥远古代,吕喦也是像南宫吟歌一样,因为无法修炼其他修真功法,才试着创造了《纯阳诀》呢?

当然,这般想法,并没有在星辰心间维系多久,因为南宫吟歌的再度开口,也又一次将他思绪牵引。

“我当时试着在偏离那些规律,但最终又……怎么说好呢。”开口间,像是极为苦恼,南宫吟歌将本就有些糟乱的发丝,挠得更加凌乱后,才继续道:“唔……殊途同归,对!殊途同归的方式,去运转《流云剑诀》的内劲。”

“然后您就领悟出了剑意?”或许按捺过后,也终归不可能不心急,又或许算是一种合理推测,虽然星辰仍然不了解《流云剑诀》的细节,也不知道南宫吟歌口中偏离规律,但又殊途同归的方式,是何等样的方式,但他仍是下意识问了出来。

“没,没那么快呢。”再次否定星辰,又下意识用手指捋着,刚刚被自己挠乱的头发,指间划过有些斑白的鬓角时,南宫吟歌像是说起了一件很苦恼的事情:“在那之后,我在那种自己都不知道算不算修炼,又算不算自暴自弃的状态里,又蹉跎了差不多两年。”

听闻蹉跎一词,以及自暴自弃等言辞,目光也下意识顺着南宫吟歌的手,着落于对方斑白鬓角,想到对方不到四十岁,却已有着年过半百般的沧桑感,星辰心中蓦然升起一种同理心下的悲凉时,也开始有些不敢想象,那前前后后的许多年里,南宫吟歌到底是怎么过的。

虽不至于哭出来,但眼眶有些奇怪发热,鼻间也有一丝发酸时,星辰又开始更加关注,南宫吟歌的故事本身了,他压了压心中思绪,尽量让语气平和道:“再然后呢?”

“再然后啊?我就真的自暴自弃了。”忽然吐露如是言辞,南宫吟歌的语气分明带着笑意,但他却又一下把头仰得很高,几乎仰成了直角,亦不知他是否也在试着按捺某些思绪,静默片刻后,他才继续道:“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心思修炼了,也正好当时年纪还不算太大吧,我这个人又比较矫情,加上有一些个人爱好,然后我就每天抱着吉他,唱些自己写的……就是那种强说愁的口水歌,你懂吧?”

南宫吟歌诉说着那些往事时,星辰始终转头凝视着对方,看到对方仰头后,随着诉说,而渐渐有些变化的语气,再加上对方置于光斑中的,那好似有些闪耀起来的目光,他不确定自己是否一下懂了很多。

他懂得,南宫吟歌所谓的强说愁,所谓的矫情,大概都只是掩饰心绪的托词吧,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即使伤心,也总是必须小心翼翼的。

他懂得,在那所谓矫情,所谓强说愁背后,弹唱中思慕着思念之人的南宫吟歌,会是何等心碎。

正因为懂得以上思绪,莫名悲戚中,星辰也一下想到了此前自己醒来时,弹动剑锋吟唱的南宫吟歌,那弹唱时分无声落泪,让自己瞬间感到共鸣,好似连心都被撕碎的模样。

意识到这一点,星辰亦不太确定,自己是否已经离剑意的真相越来越近,还是离那诡谲琴音和歌声越来越近,更或者两者皆是。

然而意识到这一点,蓦然沉溺于那种感同身受中的星辰,却不再那么着急追问了,这一刻,他似乎更想知道自己的师父,后来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带着以上念头,思绪也不禁为之颤抖,深呼吸中调整了一下心绪,星辰才压抑着语气道:“我懂……”

“唔,懂就好,懂就好……”听闻星辰回应,仍然仰着头的南宫吟歌,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在排解思绪,说完又是静默了片刻,而后才道:“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吉他弹得其实还挺好的,老头子活着的时候就经常念我,要是练剑有练吉他一半用心,就……就好了。”

说到后面时,亦不知是本就复杂心绪下,又说到了已故至亲,南宫吟歌的语气,忽然失控地轻颤了一下。

结合此刻语境,再想到南宫吟歌的身世,星辰自然知道,对方口中的老头子,不外乎流云剑派的上一任掌门,即收养并教育他的,他师妹风铃的父亲。

于此时刻,明确感受到南宫吟歌心绪变化,听着对方少有的失态语气,心绪也波澜不已的星辰,并没有立即询问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因为他需要一点时间调整,而他自觉南宫吟歌更需要一点时间调整。

只是片刻调整后,星辰仍未继续询问时,难得与人倾诉往事的南宫吟歌,像是再关不住打开的话匣,仍然仰头中,眼角也在光斑中有些轻颤的他,继续道:“那时候,每次想弹吉他时,我就会离开涅盘城来到这里,你知道为什么吗?我的乖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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