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陈宫、张建两人自杜县赶来,看到张俊,两人激动得热泪盈眶。张俊将两人请至堂中。
“主公一路受苦了。”陈宫看着张俊说道,陈宫第一眼看见张俊的时候竟发现张俊整个人匹夫黝黑,而且身子消瘦,一路之上陈宫也听前去的士卒说了山中之事。
张俊笑着说道:“无妨,能出得大山,便是上天眷顾,军师一路可好?”
陈宫点头说道:“好,但过关之时险些被曹休认出。”
张俊又看向张建说道:“多谢张公子一路相助。”
张建急忙施礼说道:“此乃小事,在下需谢公子与先生这一路之上的教诲。”
张俊笑了笑,看向陈宫问道:“长安城中之事可曾打探清楚?”
陈宫点头说道:“已打探清楚,钟元常乃是颍川名士,此人归顺曹操后,初被任命为司隶校尉,后至长安出任京兆郡守,钟家乃是颍川世家,钟元常饱读诗书,颇有谋略,其出镇长安后,笼络长安城中士绅,开放关隘,众多商旅往来,不到两年便使得长安恢复繁荣,长安令张既能文能武,曹休不在,便是此人率军驻守长安,长安城中有军六千,皆为精锐之卒。”
张俊听陈宫说完,不禁疑惑,长安城中士卒倒是不多,为何是精锐之卒,要知道曹操并未多派兵至长安,所派士卒只怕只有曹休所率的三千士卒。
陈宫此时又说道:“这六千士卒乃是李傕、郭汜祸乱长安,兵败后留下的士卒,乃是当年董卓麾下的‘飞熊军’。”
原来是这样,张俊也知道李傕乃是董卓的心腹将领,李傕其人并不突出,但懂得为官之道,善于阿谀奉承,才为董卓信赖,但‘飞熊军’确实是董卓精锐,虽比不得当时吕布的并州军,但比起其他士卒,也算是强悍。
“军师可有良策?”张俊看向陈宫问道。
陈宫苦笑着说道:“在下不才,曾在长安各处查探一番,并未发现疏漏之处,钟繇、张既两人只怕不好对付。”
张俊听后也觉得有些困难,敌军虽然只有六千,可自己只有不到一千人,想要拿下长安只怕太难,必须得另想计策才是。
张俊此时看向陈宫说道:“军师,吾曾思得一计,欲命鄠县县令派人送信至长安,言鄠县被夺,请求救援。”
陈宫一听便知道张俊此计的意思,是要打草惊蛇,稍微透漏一些消息,那么钟繇、张既必然想到是张俊已至关中,想必曹操早有交待,两人或许会一念之下派兵前来鄠县,那时便可伏击或是扮作敌军诈开长安城门。
陈宫想了想之后还是说道:“此计只怕太过明显,怕是钟繇、张既不会中计,若是两人将计就计,只怕到时我军反而有难。”
张俊点了点头,陈宫说的有道理,若是如此,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再把自己这点实力搭进去,那就不划算了。
这时张建开口说道:“公子,张家在长安城中亦有百余人,可为内应。”
张俊一听,急忙说道:“不可,若是无法成事,只怕张家亦要受牵连。”
张建还要再说,陈宫也劝道:“张公子不可如此,张家不可暴露,往后长安之事还需张家多费心。”
张俊也是点点头,自己若是占了长安,必然要依仗这些商旅来繁荣关中经济,岂能因小失大。这时张俊突然想到贾诩曾说过长安城中也有安排,张俊急忙说道:“军师,当日文和先生曾言,其在长安城中已有安排。”
陈宫一听,顿时大喜,急忙问道:“不知是何安排?”
张俊却摇头说道:“吾以不知,文和先生只说到时自会知晓。”
陈宫却苦笑着摇头说道:“贾文和此话含糊不清,欲要我等如何。”
是夜,张俊独自在庭院中来回走着,眉头紧皱,心里一直在想着如何夺取长安之事,如今最困难的时期已经渡过,好不容易来到了关中,却眼睁睁看着长安一筹莫展,眼看就要进入冬季了,若等到过冬,只怕就是夺了长安,也拿不下潼关之地了。
张俊将能想到的机会和计谋都想了一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张俊又想起了贾诩说的那几句含糊不清的话,到底是何意思呢?
照理说贾诩有归顺之意,其必然不会骗自己,可他又不交代清楚,这让自己该怎么下手呢?贾诩啊贾诩,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想了一会儿,张俊突然一愣,又仔细想了想,这才眉开眼笑,深吸了一口气轻轻说道:“贾诩啊贾诩,汝还真是对吾几番考验啊。”
张俊此时已经明白了,这定然是贾诩对自己的考验,考验自己是否相信他,是否敢对长安下手,若是自己知道了长安情况之后迟迟不敢下手,那贾诩也就不会再对自己抱有希望了,第一自己胆小,关中只有长安之地能有发展,其他地方虽然地大,但百姓稀少,而且经济不繁荣,夺来也没太大用处。第二说明自己对贾诩的话并不相信,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便是如此,你不相信我,怀疑我,我又为何效命于你呢?
第二日,张俊召集陈宫、高顺、张建前来,三人一到,张俊便坚定的说道:“吾意已决,仍命人送信至长安,到时我等扮作曹军前去诈城。”
陈宫一听,瞪着眼看着张俊问道:“主公,此事还是小心为妙啊。”
张俊摆手说道:“军师不必再言,吾自信必能夺下长安。”说完之后,张俊看向张建说道:“公子可先行至长安,若是长安乱起,公子便见机行事。”
张建倒是乐意帮助张俊,急忙答应下来。
张俊又看向陈宫说道:“军师可率三百士卒在南城佯攻,不用攻城,只需虚张声势便可,吾自率军由西门诈城。”波波
陈宫看张俊信心坚定,便咬牙答应。
当日张俊便命陈宫、张建返回杜县,陈宫自率三百士卒外加一百张家车夫留在杜县,张建交待之后直奔长安。
长安。
这座悠久的古城经过岁月的洗礼和战争的破坏后已变得有些暮气沉沉,虽然亭台楼阁、宫廷王台尚在,但也只是在向世人倾诉着昔日的辉煌。
自汉献帝刘协被曹操挟持至许都,整个大汉帝国的中心已经转移,长安已见不到当年始皇帝之时的强盛与文景二帝之时的霸气,当年李傕、郭汜祸乱长安,大火更是差点将长安城摧毁。
好在曹操命钟繇出镇长安后,长安城才慢慢复苏,经过近两年的治理,长安城渐渐恢复了繁荣,大汉各地的商人也经长安往来关中,关中各地的百姓也渐渐向长安靠拢。
郡守府。
钟繇年已四十有七,须发已经半白,这两年他精心治理长安,耗费不少心力,但看着长安的变化,钟繇也是打心底里高兴。
其实在曹操的麾下众臣中,有不少人是心向大汉的,尤其是世家子弟,如荀彧、钟繇这些名士,心中还是想着要恢复大汉的荣光,只是他们也知道,大汉已是日薄西山,但他们世代深受大汉皇帝之恩,心中对大汉还是念念不忘,此时也是尽自己所能,为大汉尽最后一份心力,至于往后之事,那并不是他们所能改变的,不管最后是何人问鼎九州,都要重用这些世家子弟。
钟繇看完手中的帛书,想了想后抬头看向堂下一人说道:“德容,汝以为此事可信否?”
堂下之人便是张既,其乃是关中冯翊郡人,年已三十,其文武双全,但他出身寒门庶族,十六岁便在冯翊郡为门下小吏,曹操任司空后,曾征召张既,张既并没有前去,而是出任新丰县令,政绩名列三辅第一,后被钟繇举荐出任长安府尹。
张既身材高大,为人颇为重视仪容,听到钟繇的问话,张既答道:“大人,若就信中所言,夺取鄠县之人必是张俊,然张俊既已夺取鄠县,又怎会使何宣书信流出?”
钟繇听后问道:“德容之意,乃是张俊故意派人送信前来,诱使我军前去救援?”
张既点头说道:“下官以为正是如此。”
“其莫不是要夺取长安乎?”钟繇皱眉说道,曹操来信虽说起张俊之事,但只说张俊必去关中,可并未说其要夺取长安,便是钟繇也不相信张俊能来夺取长安,他凭的是什么?
张既说道:“信中言张俊只有不到千人,然下官以为我等不可大意,需小心戒备才是。”
钟繇点点头,疑惑的问道:“张俊前来关中,想必由南阳而来,吾不知其如何过得武关、青泥,然其为何会出现在鄠县?”
张既也不明白为何张俊会突然出现在鄠县,难不成是过了青泥之后才西进鄠县?可鄠县不属于自军管辖,其为何不夺取杜县?若是夺取杜县,自军便必然救援,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何事?
“莫非其夺取鄠县乃是为自己留下退路?”张既有些不敢肯定的说道。
钟繇摇摇头说道:“吾亦不知,若是其夺取鄠县是为留下退路,那此信或许是真。”
两人想了一阵,都理不出个头绪,这时钟繇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且不论其为何会在鄠县,如今就当此信乃是引诱我军,德容可有计谋破之?”
张既想了想说道:“不如按兵不动。”
钟繇听后却说道:“此法不妥,若是按兵不动,只怕曹公会怪罪我等。”
“那大人之意是将计就计?”张既问道。
钟繇点点头说道:“吾正是此意,何宣既来信求援,我等莫若将计就计,引张俊前来,若是此信是真,张俊便不会率军前来长安,那时便攻取鄠县,若是其率军前来,便擒拿此子便是。”
张既听后问道:“大人,若是此子当真前来,那需派多少士卒前去鄠县,若是兵少,其必然不来,若是兵多,只怕长安有失。”
钟繇点点头,想了想说道:“便派两千士卒前去即可。”
张既也点点头,两千士卒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不管是引诱或者攻取鄠县都足矣,毕竟这是精锐之卒。“那便由在下引兵前去如何?”张既说道。
“吾意亦是如此,德容文武双全,行事小心,也不会中了张俊之计,待行至鄠县不见张俊之卒,德容便率军返回,城中兵事暂交予伍习。”钟繇说道。
“下官遵命。”
第二日,张既便点齐两千士卒,出长安西门往鄠县而去,钟繇便命都尉伍习率领四千士卒守卫长安。
得知张既率军前来,张俊大喜,急忙找来高顺说道:“张既已率军前来,长安至此不过两日路程,今夜你我便率军直奔长安。”
高顺听后问道:“不如在丰水伏击张既。”
张俊摇头说道:“张既此人颇有谋略,其行军必然小心,伏击不成反而误了大事,不管张既,你我径去长安便是。”
“末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