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杜二离了龙寿村,下了山来到铁场想投军,原本,他是想找王延兴开后门的,谁知,王延兴却回了泉州,处理新建的扬波军的相关事宜去了。阎王没见到,却被一帮小鬼戏弄,颜面丢尽不说,最终还是以新兵身份投了军。好在,罗大牛念着旧情,给他了保留了最后一点面子,让他免了操练时候的鞭子。
谁想,这二货竟然又得意忘形了,每天在操练场上拉仇恨还不自知。时不时就有人找他“切磋”武艺,将他戳得跟狗一样的,他傻乎乎的笑。
哎……果然还是二b青年欢乐多啊!
先不管他了,视线转向泉州。
那日王潮许了王延兴组建水师的请求,还特意新建了一军,名曰扬波军。好让他以扬波军这个名号,将小溪场练的军户和即将组建的水营整合在一起。
除此之外,原本江心的水寨,连同现在驻守在水寨中的几十号老军组成的泉州水师,也一起交到王延兴手中。
王潮还建了水师?不是说太贵建不了吗?
再多问一句,才知道,原来王潮了解到,有江河的地方,就有渔民捕鱼,便可以找他们收鱼税!便寻了会水的老兵,再从原泉州水师的残骸上,搭了个水师的台子。
只是,晋江本就小,渔民也不多,收来的鱼税,还不够养兵的,便将其中的精壮又抽走了,剩下些老弱病残,守着军寨,任其自生自灭……
这便是王潮能给王延兴的泉州水师……
翻了翻刺史府吏员递过来的薄薄的几页纸,看了一眼上面列着的泉州水师的船只、人员、水寨等各方面的记录,上面的条目,掰着手指头就能数得过来,王延兴没有兴趣细读,道了声谢,收了夹腋下。
然后,便去求见老爹。说是又一样水战利器要向老爹介绍一下!当然,如果使用得当,陆战也是可行的:这战械自然就是树炮。
王潮倒是听过王延兴此前提到过要搞一种新的战械,也听说过小溪场无缘无故打雷的事,心想,大概就是这玩意,便答应了,不过,把时间安排在午后申时。
申时便申时,反正也需要时间准备。尤其是要选个合适的地方:
场地不能太小了,要展示射程,那至少也要三四十步远;要保密,也就不能拿到外面去找地方放;还要尽量少地惊吓到别人,便是不能是寻常有人常去的地方……
还好,刘伴兴对刺史府周围熟,找到了一个大的荒废的园子,便在府衙后面。泉州最为繁盛之时,比现在可要热闹多了,那时,还嫌刺史府小,不够用;现在,却是空了许多院落来,尤其是这种大而不当的院子,挂了一把锁之后,便再也无人理会。时间一久,草木繁盛起来,便成了鼠兔的乐园。高墙之下,竹木生了一从又一从,倒是成了现成的最好的靶子……,
场地选好了,便是布置炮组。这次带了两组炮手过来,每组炮手五个人,分别以王颀昌和王忠毅为炮长,炮长的职责除了要协调安排另外四人外,还要负责观瞄。只是这树炮有效射程不过三五十步,精度也属于糊你一脸级别,再加之炮身也是用地钉固定,钉子一打下去,炮口的指向就定死了。观瞄神马,象征意义大于实用。
只是考虑到以后,这一步却不能省:炮长选好炮位后,便用随身携带的定位板放下,瞄准,另外四人便以两人为组,以定位板为准,将地钉压到地里去。
地钉装好之后,再两两合力将树炮挂上地钉后,炮长再按需在炮尾塞入楔子,调节炮口上下角度。然后,就可以准备点火放炮了。
树炮毕竟是木头的,每次施放完毕后,不可避免地会损伤炮膛。焦痕、裂纹都在所难免。也许,一次施放的损伤不会损伤得太严重,清理一下炮膛,可以再装填个两三次,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王延兴还是打算按一次性用品来用。
现在用的树炮,都是在校场北苑装填好,然后用木塞堵住,再涂上蜡密封。临到要施放前,才将木塞扯出来,就可以轰了。
这样一来,当第一门火炮施放完毕后,两个炮手将树炮从炮位上摘下来,另外两人将新的树炮再次挂上地钉,极快的速度便可以再次射击。为了保持火力的延续性,一个炮组五个人,除了炮长之外,每人都需要背负一门树炮。王延兴称其为一个基数。炮长虽然不需要背负树炮,却要携带定位板、两套地钉和火源以及火把等物,对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来说,负担也不小了。
若有必要,一个炮组可以同时展开成两个炮位,施放两门树炮。就如现在的布置一般,四门树炮被一字排开,定在这边的墙角下,朝向被当做靶标的院子另一侧高墙之下的竹木丛。
到了申时时分,演示开始了。
就如在校场北苑演练过多次一般,两个炮组顺利地完成了八门树炮的射击。一阵轰击,轰鸣与火光过后,硝烟呛鼻,许久都不能散去。而那片竹木从,更是被打成了一地狼藉,枝断茎折,惨不忍睹。走过去细看,竹木从后的高墙之内,还被嵌上了一颗又一颗的铁弹丸,已经完全没墙面,要用刀子才能扣出来了。
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利器?
观看这次演示的王潮几兄弟和徐寅几个人,完全没预料到这般爆裂的破坏力。耳朵几乎被震聋就不说了,心中的震撼才是更是无法抑制的激动。
以至于在轰鸣声远去后,院中突兀地寂静,观看演示的几个人,竟在同一时刻失声,不知道该如何评说。直到王忠毅和王颀昌收拾完现场后,不合时宜地喊道:“树炮两轮齐射施放完毕,请指示!”才将几人的魂拉回来。
回过神来的王潮首先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此火器有多少人见过?”
这自然是极其需要注意的事情,虽然技术扩散不可避免,能延缓这种步伐总是对王氏更有利一点,王延兴把所有见过这个炮的人员都说了,只是,因为王审知在,这个叔父对自己的态度实在是耐人寻味,一些细节却没有细说:在铁场,王延兴是有一个保密等级来划分的,最高秘密等级的是那些人知道火药配方,其次是那些人知道如何制作树炮和知道如何施放的人,至于现场观看演示的几人,其实只是见过模样,反倒是可以列入保密等级最低之列了。可即便这样,其中包含的颠覆性的信息依旧必须重视。
听到王延兴有意识地控制消息的扩散,王潮没有再多问。
第二个关键的问题是王审邽问的:“此火器的消耗如何?”
这个问题实际意义更大,因为制约现在树炮应用的最大的问题,其实还是火药的来源,而其中最受限制的,是硝石!中国不是的硝石丰产国,产出的有限的硝石也主要用于制革、中药和炼丹,此前王延兴通过刺史府采购的一千斤硝石就将泉州几乎所有的硝石扫了个净底,可偏偏在黑火药配方中,硝酸钾的重量比要超过四分之三。此前每次施放装药量都在一斤左右,前前后后无数次的测试下来,那一千斤硝石,已经消耗了几乎一半了。王延兴没打算把底全部交代出去,但是大致的消耗还是要说一下:“回禀叔父,消耗最大的,就是这火药,施放一炮需要一斤多火药,而配置火药最是需要硝石、硫磺和木炭。这木炭倒是好找,硫磺和硝石虽也是平常之物,可市面上能买到的量确实很少!其余的,就是这树炮,那倒是简单,无非一截好些的木头,干了水分,再掏个洞就是,最多费些人工!”
比起这威力来说,这点消耗还真说不上多大,只是这事关机密,以后准备硝石和硫磺却最好是要在暗地里进行了。王审邽点了点头,作为泉州的总后勤官,他对这块最上心。
“这火器施放起来,似乎需要多加操练啊!”王审知问到了第三个关键问题,这树炮的战场应用却是不方便。
“确实是有些不方便!”王延兴大大方方地承认道,这并不需要回避,军中大威力的战械,无论是床弩还是攻城锤还是霹雳砲……便没有一样用起来是方便的,要发挥这些战械的威力,自然是需要操练和保护,“确如叔父所言,此战械若是用于马步军作战,却是限制颇多,不过,侄儿是想让扬波军水营先用起来!”
“水营?”王审知一听,明白了,这树炮的威力虽大,可只要是能远远地避开,或者又土石相遮蔽,都能防御,可在海上,两船相遇之时,却是避无可避了,果然是用对了地方。只是嘴上却说道,“水营组建伊始,拿了又有何用?征缴百越蛮夷的战事马上就要展开,马上就可以派上用场!”
“唉……那群丘八,只有横刀皮甲之时,便会对某等直视瞪眼,若是再将此等利器交给他们使用,怕是不知道何时就要翻了天!”王彦章忽然出声道,“什么时候,牙兵能有这些军户这般的纪律严明了,才能考虑给牙兵用!”
一提到军纪,王审知闭了嘴,大唐境内,谁家军纪能好了?相比之下,泉州兵的军纪,不算差了!即便是这样,也完全可以想象,若是牙兵们有了火器,怕只能将他们端上神龛供着了。一旦那天不顺心了,只怕就要端着树炮指过来了。想想,就觉得后背心发凉……
指望牙兵能达到这些军户的模样,除非是将牙兵尽数换个遍才行……一念及此,王审知明白了,自己的大哥让王延兴在小溪场练兵,存的,只怕就是这心思了!他心中叹了一口气,言不由衷地附和道:“还是大哥儿练兵有方啊!”
“你们这两个做叔父的,也说这些好听的?这样子做得再漂亮,若无战果,也是无用!”王潮沉着脸看了一眼王彦章和王审知,再朝王延兴看去,“既是以平靖海防为名设立水师,那么,你便去将泉州一带的海盗清理干净!莆田外海有一处湄洲岛,上面盘踞着大盗林瞎子,某许你半年时间,将林瞎子平灭!若是不成,那这水师也无需存在了!”
啊……这就要实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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