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宫里迎来了瑜太妃的四十二岁生辰。
因为是太妃,所以所有朝廷命妇都是必须参加的,当然,朝廷命官家的嫡女也是必须要来的。
孙太后十分满意的看着自己选中的八个画像里的名门闺秀都来齐了,心中暗暗得意,瑜太妃哪知道,她这暗中进行的事呢。
瑜太妃今日满脸喜色,端坐在主位上,丝毫不理会一旁心思涌动的孙太后。
这孙太后若是个聪明的,就不会在自己的生辰上动手脚,不然,这最终,错的可都是孙太后,与她可半分关系都没有的。
果酒醇香,歌舞翩然,虽然淑皇贵妃的死亡给宫里带来了许多沉寂,但不代表孙太后和瑜太妃会受此影响。
在场的命妇哪个不是人精,虽两位位高权重的女人都没有做什么,但光从着装打扮,和这安排的歌舞表演,便知道其中的意思了。
于是,在场的淑皇贵妃党的命妇们,纷纷笑容得体,谁也不敢把半分的哀色带在脸上。
孙太后虽然一直都自顾自的喝着果酒,看着歌舞,但实际上一直有意无意的看那几个自己看中的名门闺秀,一个女子优秀到什么程度,言行举止就已经可以看出几分了。
所以,孙太后根本不需要单独宣见露出马脚,只需借这生辰宴会便可观其一二了。
但是孙太后却是低估了瑜太妃,但瑜太妃在孙太后面前一直都有所保留的伪装,孙太后低估也在情理之中。
一来二去的,瑜太妃已经看出了孙太后的不对劲和意图,面上不显,内地却偷偷冷笑,这孙太后果然是不知死活,现在这种情况,还敢想着强迫皇帝娶她看中的名门闺秀为后,要知道,前两日,皇上才刚得知蘅碧汐的死亡,已经两日没有上朝,而是待在凤栖宫的寝殿,不停地灌着梨花烫。
从这些举动就已经知道皇帝的心思了,可这孙太后竟然还想着要折腾,果真是,安稳太久了。
“老姐姐在看什么呢,这般入神。”
孙太后一惊,戒备的看了眼笑眯眯的瑜太妃,难道对方看穿她的目的了吗?
“妹妹这儿的歌舞很是精彩,哀家自然看得入迷。”
瑜太妃讥讽的看了眼孙太后,这借口找的这般撇脚,孙太后还真是一点都没改变,依然那么轻敌。
“原来如此,老姐姐若喜欢,便让她们多跳会儿,热闹热闹。”
孙太后恼恨的瞪了瑜太妃一眼,这分明就是给自己添堵,原本这场歌舞结束了,她就可以更清楚地观察那几个名门闺秀了,结果这瑜太妃居然横插一脚。
“妹妹说的哪里话,这再精彩的歌舞,看久了也是会疲累了,倒不必继续了。”
瑜太妃若有所思的看了几眼舞娘们,随即关心道,“原来老姐姐是疲累了啊,可需要去偏殿歇息一会儿?”
孙太后面色难看的拒绝道,“不必了,哀家就在这,挺好的。”
“既然如此,那歌舞便继续吧,本宫瞧着也很是愉悦。”瑜太妃笑眯眯道。
孙太后一噎,恨不得扑上去掐死瑜太妃,这个贱人,竟敢这样和她对着干!
命妇们眼巴巴的看着两位娘娘明争暗斗了一会儿,心中忐忑不已,若说方才她们还不知道为什么孙太后时不时的看着自家女儿,如今被瑜太妃这么一搅和,她们可就清楚了,这孙太后竟是在相看下一位皇后的人选。
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以前,她们会恨不得巴上太后,然后拿下皇后之位给女儿,可如今,淑皇贵妃刚过世,皇上的变化谁不知道,谁敢在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这不是赶着掉脑袋么。
可是奇怪的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道里,怎么这孙太后却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她身为太后,皇上在如何,也不可能杀了她,可她们不一样啊,她们哪有资本大胆?
顿时,命妇们都悄悄和女儿嘀咕,不一会儿,命妇们依然如故,只是那些名门闺秀们,全都低垂着头,话也不说,动作都不变。
孙太后看在眼里,气恼的要命,可又不能表现出来。
说到底,就是被瑜太妃搅和了!既然相看不成,她也决不让瑜太妃开开心心的过这个生辰!
“哎呀,怎不见沐亲王啊。”孙太后一脸意外的四处张望道。
瑜太妃脸色一沉,这个孙太后一定是故意的,明知道箫儿自从得知蘅碧汐亡故后,就去了出事的那座山祭拜几日,至今未归,还故意提起这件事。
没错,她承认,她心里的确很难过,亲生儿子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连自己的生辰都不来参加,但这并不代表,孙太后可以肆意的嘲笑她和故意泼脏水给儿子!
“箫儿最是重情义,去祭拜阿蘅几日去了,唉,这孩子,都多大的人了,还是这般的念旧情,说起来,箫儿媳妇也是个明事理的,一听说阿蘅的事情后,二话不说便跟箫儿提议,二人一同去祭拜几日呢。”
孙太后面色一僵,她本想着借这件事让瑜太妃难堪,没想到其中竟然有这么一出,这般说来的话,她想栽赃沐亲王和蘅碧汐之间不为人知的暧昧,泡汤了,不仅如此,还让众人觉得她作为一个太后,竟故意侮辱一个已死之人的清白。
死者为大,逝者已矣。
这是从古至今传下的训言。
见众命妇以一种古怪的目光齐刷刷的望着自己,孙太后只觉得难堪至极!
“妹妹这是误会了,哀家不过是觉着沐亲王这般孝顺之人,竟没出现在自己母亲的生辰宴会,难免觉得惊奇,所以才问上一番罢了。”
孙太后僵硬的笑着,十指深深地掐着手掌,控制住自己沸腾的恼火。
“咦,老姐姐是否想多了,妹妹并无此意,老姐姐这般问了,妹妹才这般回答罢了。”
瑜太妃分毫不让,一副无辜的表情,气的孙太后胸口生疼生疼的。
“原是如此,看来哀家和妹妹都误会彼此的意思了,说起沐亲王妃,这成婚都这么久了,不知有喜了没?”
孙太后似乎刚想起一般,很是关心的问道。
“孩子们还年轻,倒是不着急那么快要,这孩子嘛,终究是要讲缘分的。”
瑜太妃心中生了恼意,这孙太后,一而再再而三的揭开她的伤疤,真是气死她了!
“说的也是,不过哀家可听说了,箫儿到现在,都没有纳妾,这样可不行,侧妃倒是可以不着急,但是几房妾室还是得要的,莫不是,沐亲王妃不同意不成?”
孙太后没错过瑜太妃方才眼底一闪而过得怒意,心中得意。
“老姐姐从何听来的闲言碎语,箫儿媳妇是大楚出了名的贤淑良德,是箫儿自己不想那么早纳妾罢了,说起来,还不是箫儿疼爱媳妇的原因,舍不得那么快纳妾回来,给媳妇添堵。”
瑜太妃面色不改,轻描淡写的语气彻底的惹怒了孙太后。
当年先皇,可是迫不及待的纳美人回宫的,那频率简直都跟吃饭一样!
这件事一直都是她心里的梗,不想着瑜太妃竟敢侧面的提起这件事!
“妹妹怎酸言酸语的,莫不是不欢迎哀家参加你的生辰宴会?若是如此,哀家回去便是,说起来,哀家也不想屈尊于一个小小的太妃生辰不是吗?哀家可是太后。”
孙太后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怒火了,这瑜太妃定是以为今日是她的生辰,所以她不能让她难堪,她可不会让她如意了去!
“老姐姐此话怎讲,真是让妹妹伤心呢,妹妹与姐姐同在后宫几十载,当初皇上夺嫡时,妹妹还和箫儿一力支持皇上登基,妹妹对姐姐的情意,姐姐如何能说出这番话来,真是让妹妹十分伤心。”
瑜太妃可不是吃素的,孙太后的下马威她可不会吃下去。
众命妇一听瑜太妃所言,纷纷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孙太后,瑜太妃说的可是一分都不假,当年,先皇最疼爱的皇子可不是现在的皇上,而是沐亲王,若不是沐亲王对皇位没有兴趣,哪里轮的上如今的皇上呢,何况,当时沐亲王可是为了让现在的皇上能坐稳皇位,放弃了兵权,放弃了皇位,这般的手足之情,在历代皇室都是十分少见的。
于情于理,孙太后都不应该先是拿沐亲王没有参加生辰宴会来气瑜太妃,也不应该拿沐亲王妃至今没有怀孕来讥讽沐亲王,更不应该当着众人的面,这样的诋毁瑜太妃和沐亲王,说起来,孙太后的心胸实在是太狭隘了,难怪当年一直都只是皇贵妃,而不是皇后,钱太后虽然是笑面虎,但该有的大度可是半分都没少的,孙太后,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
在场的都是官家命妇,正正经经的嫡妻,孙太后说到底当年也只是个妾,虽然最后爬到了平妻的地位,严苛来说,那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孙太后哪里被命妇们用这种眼神看过,一时间再也顾不上维持什么威严和颜面了,顿时恼火的站了起来,拂袖离开。
丝毫不顾在场的人和今日的寿星瑜太妃。
只是,孙太后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今日的拂袖离开,在后面,竟然给她带来了灭顶之灾。
众命妇尴尬的看着上座的瑜太妃,然而瑜太妃却是出奇的平静,半分失礼的神态都没有。
说起来,瑜太妃的确是个可怜的,当年先皇还是太子的时候,和瑜太妃本就是青梅竹马,有婚约在先的,谁知道半路,出身名门贵族的嫡长女钱太后硬是求着当时的皇上赐婚,而当时的皇上又不知道,先皇和瑜太妃是有婚约的,就这样赐了婚,结果钱太后成了太子妃,孙太后和瑜太妃成了侧妃。
也正是因为如此,先皇一直觉得对不住瑜太妃,才会对其宠爱几十载都不曾改变过。
“各位夫人莫要见怪,孙太后最近火气有些旺盛,倒也不是故意的,大家继续欢饮吧。”
瑜太妃淡淡的笑了笑,端起果酒喝了一口。
众命妇对瑜太妃的印象更加好了,这才真的是有风度有涵养的,那孙太后可真是,太糟糕了,想起自己的女儿还差点被那孙太后看上,害死一家人,顿时,众命妇在心里,对孙太后就划上了一个大大的叉字,想着日后见到孙太后还是躲得远远的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