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六章:正所谓朋友皆有变性风险
(二一四四)
大约是见我满目惊惶,展昭揽着我的手一紧,嗓音更加了几分低哑:「小春,你……你告诉我,原来你……妳竟是,一名女子么?」
眼底似有波澜回荡,好似有无名的东西在滚动。
「我……我……」
我卻看着这样的他莫名觉得心中擂鼓,又与他靠得这般近,下意识便是一缩,却被他箍得牢实不让逃避。见他目光执坚,像是自己已眼见还嫌不够,又必从我口中亲言问出个答案来。
我只能硬着头皮与他承认:「我……我确实是。不过……」
展昭手中的力道猛地加大,吓了我一跳,我见他眼有震荡,彷佛不可置信一般:「妳……妳竟当真是名女子?妳竟是——」
我怕他这是见兄弟一朝变闺密,汉子转夜成女红,刺激过大,一时接受不过来,很是有些惴惴。
无奈当下自己的举动姿态,竟是全然在他的掌握中,心灵上颇感有弱势……更遑论这展昭的臂下愈收愈紧,都快要让人没法子再专注于思考了!
我只好涨红著脸求他道:「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们的。我待会与你解释。你……你先松、松开我,好不好?」
展昭听我这么一说显然才意识到朋友男变女后的不妥处,一怔过后,猛地便如烧灼般急松开了手,连忙坐正身躯与我拉开了正常距离,面上略有些慌红地道:「抱歉,展某——展某昨夜,昨夜只因妳睡中乱动,怕妳会出到毯外去。寒天冷地,要是着了凉气……方会这般将妳……我、我不知妳是……」
事到如今假汉子皮让人给扒了下来,过往偶有的种种亲近举动不免都有不妥之嫌。
也跟著坐起端正后的我微微松了一口气,可见他这般慌忙态度,莫名开始又跟著有些面热,只得表作爽朗一般道:「不、不要紧,我、我明白的!我也知自己睡姿不好,而且昨夜我俩、我俩只能共享一……一张毯。我若胡踢胡动,却还要带冷风进来给你。是故你这般……动作,不也是权宜么?你以为我是男人无妨,我……我这也不是一直没将自己当成个女的么!你莫需多想,也毋庸介怀!便当你之前揽的就是个男人便好!不要介意!」
展昭:「……」
展昭不知怎么地诡异沉默了一会……
未免他在洞悉在下的真身的此时,真将过往在下曾与他有过亲近的肢体接触皆回味过来,进而误以为是在下破廉耻地趁机在吃他豆腐,在下决定要先跟他澄清清楚!
于是我道:「——我是说真的!当初决定以一介男装行走,我便真习惯将自己当成个男人看待了!真的!我当初进青楼都比进小倌馆来得自在!比起看男人更常看向女人!这般以男子之身与人有的交往及相处,一应皆是光明磊落而袒荡荡,不存有过狎歪之心的!」
……至于被你的心灵攻击突袭到的时候则另当别论。
凡是受过你那种心灵攻击的,无论男男女女都不能避免心灵得产生波动——是故也不能算是在下我特起了狎歪之心啊!
展昭:「…………」
眼见展昭诡异的沉默竟还有继续之貌,我有点急,更脱口而出道:「真的!你信我!你知我之前在开封府时见张龙他们夏日赤膊练武都不脸红的,不小心见上巷尾范寡妇轻衫赤足在洗小嫩脚的时候,心口却跳得噗通噗通得厉害……真的,我有时都觉得自己的心已都快被身边的一群糙汉给同化了!所以你真无需跟我在意这些事情的,我真无所谓的!」
展昭终于状似不支般偏过了头去,看似被我说得很有几分风中残烛之态貌。他张了张口,开口有些艰难:「小春,妳……妳莫要再说了。我……我知道了便是。」
片刻后却突然皱了皱眉,复将头给转了回来,向著我道:「……妳见上过范寡妇轻衫赤足在濯脚?怎会无端见上此种场景?此为何时候发生的事?」
我:「……」
能说巷尾这位范寡妇想寻人生第二春,以前在开封时常对我目送秋波,后头还不惜使上了美人计来诱惑过自己么?
那等白嫩纤细的小脚、那等滢滢濯足的风姿,真是叫女人看了也要脸红!要不是因她诱惑对象硬体条件不对盘的缘故,搞不好一段桃色故事真就有此开展的可能性也说不一定啊。
……这种事能说吗?
在如今性别栏被人识破的现下,此种事说出来只能更显出在下的无节操,果断地不能说啊!
见我瞠目瞪他却张口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展昭好像终于放弃继续追问我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他吐出了一口气,靠了过来与我告一声罪,先替我将颈上伤处包扎回去,一边垂着眼睫问:「妳……便是妳拿自己作一般男儿看待,可总归是女子……一直这般下去,毕竟也不是办法。妳为何……便不早与我等明说?」
他的目光眼色被覆盖于长睫的阴影下,平稳的语气下似有波动,又或只是在下的错觉。可莫名便让自己感到有些心虚。心虚之际,不免更加努力检讨:
……莫非这展昭是回想起自己尊贵不对异性开放的睡相,却遭著蒙骗已经被我个假男人看去了好几次,回味过来觉得人性尊严受到了侵犯,这便开始有点羞恼了起来?
还是觉得自己这般处处以诚待我,把人当兄弟罩了这么多年,今朝尚不惜为人两肋插刀长奔来救——可我这朋友却从一开始,便从此等根本上之事对他们隐瞒,一瞒还瞒了这般长久!缓了会回过神来后,顿觉人与人间的基本信任受到了严重伤害,进而开始不爽快了起来了吧?!
「……我,这不是穿男装穿得都习惯了么。平常时候,连自己皆不会特意想起这方的事。」
我声如蚊蝇地回他,一时大感理亏,没什么底气地说:「你……你在生我的气吗?气我瞒你,我……我们还能做朋友吗?你回去后,会……会跟大家说起这件事吗?」
展昭看着我没有说话,眼里暗有潮涌……隔了这般久无见过他,只能更加揣测不出其中的心思了!
心里有点没底,心情就益发紧张。
我只好吭吭巴巴同他解释:「我……其实我……我同你们熟了以后,本来是想便是让你们知晓这事,似乎也无妨。可若无事特意去说,就觉有些奇怪。而、而且后来也怕,怕你们倘若知晓我其实乃女儿身后,便要因这层顾忌,待我便再不会如早前一般随意亲近,处处要顾忌于我,将我排拒在外。你看先前于襄邑县削发客一案,我做回女子装扮时候,张龙与赵虎二人,不就仅因见上我女装模样后,便对我变了个态度么。其后月余,待我都生疏得跟什么一样,连在茅厕前碰上他们都要脸红着逃跑……除此之外,我也怕、怕……」
「……怕什么?」展昭开了口问。
声音低沙且喑哑,像是风吹过层层竹叶间的声响。
「怕……你们之后,许多事,都不会让我掺和……」
我愈说愈心虚小声:「也不会让我随意地跟着你们这般四处跑了……那得有多扫兴。」
……往后有事都不带人玩,还不把我给憋死!
只见我才说出扫兴二字,展昭便瞠目视我,言语间有了火气:「——那总归也是为了妳好!便是妳拿自己作一般男儿看待,可毕竟是女儿之身,又无武艺傍身,怎可——怎还可如此这般,跟着我等撞在前头涉险?!诸多事妳本皆不应当做!妳当时尚敢打晕了我,将自己留在那冲宵楼的险窟中——」
「——女儿身又怎么了。」
眼见面前的人有翻起旧帐的趋势,我赶紧……确实也颇委屈地道:「女儿身便不能与你们共事了么?你瞧,所以我才会犹豫不想让你们知道……好像我是男是女的身分一曝光,你们便要觉得我便不再是我了!说不准连带过往累积起的交情,也都要变化了……」
展昭抿着唇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小春。」
「……那你还骂我!」
……这两月多来的时间,对自己而言,是隔了这么久、久到好像真要将这一世给过了去,久到好像真赔过了一条性命进去,才能再看到眼前这活生生的展昭。
我想了他们这般久、为他们的事难过了这么久……在下知有隐瞒是自己的不是,可也从来没因此件事另给人添过什么麻烦啊?难道……难道就因为被发现了身分,以后便真再也不能,同以前那般随性地与过往的熟人往来了么?
真的好委屈!!
想算帐却被恶人先告状的展昭:「……」
再委屈了一句,可怜兮兮的:「……所以你不让我,再与你,做之前那般交情的朋友了么?」
算不了帐还被人倒打一耙的展昭:「……」
展昭?展昭他……他叹气了。
叹完气后
作者有话要说:----以下接续正文内容----
暂时放弃选在该时与我追究先前敲晕他的事情,只道:「自然……不是。妳是展某此数年以来,倾过了心意相交的人,则究竟是男是女,早便已不重要了。」
我又感动又高兴:「那你不会怨我将此事瞒了你们这么久的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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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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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马逼他为什么沉默?!!(°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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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他垂首看了我,开口:「……说起来,知晓妳其实乃女儿身的,还有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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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马逼他就这样跳过上一个话题了?!!((((°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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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明天有更。
究竟虞春提笔写回忆录的当时,展昭是不是已经知道她的女子身分?
关于这个问题,由于安平在故事里描述得很隐晦,所以可能比较不容易让大家一眼看出来(是安平的锅!),但其实展昭已经是知道的喔。
在前面即时线--也就是现在线的时间线上,小春上街遇到展昭他大哥大嫂再来被敲晕后,是被送到开封府上安置的。公孙先生过来替她把过脉,展昭也从公孙先生口里知道了她的身体状况与原因,开口唠叨前才会先略红了会脸。当时公孙先生和展昭二人的反应,并无显露出被蒙骗多年、像是到如今才发现原来小春是女人时该有的意外与震惊——这表示他们之前便已知道了这件事。
……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v)
****~今日跑马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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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心术剧场一----
虞春的心声:『我走在路上,当然看女人比看男人的次数多了多了!身边的男人都这么帅,谁还会放低标准多去注意路上的清粥小菜歪瓜劣枣?自然只能瞧瞧女人身上的珠花衣饰了……自己不方便穿,便偶尔拿眼睛逛一下橱窗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