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楚虞换身干练衣服，扯条毛巾擦擦满头满脸的血。
不知何时全市停水了，洗澡目前不可能。
回来路上，楚虞看到全副武装的队伍戒严，今天有望恢复供电和信号。
家里食物储存很少，冰箱连电都没插，他从橱柜翻出一包薯片，半包饼干，还有瓶可乐。
搬家时经纪人留下的，楚虞全部塞进空荡荡背包里，再抄起陌刀，一切准备完毕。
楚虞立在客厅，深深呼吸一口气。
这是他的第一次任务。
支线任务奖励丰厚，代表穷奇公司里藏匿极其恐怖的生物，到底会是什么东西？
还有即将面对的4位陌生觉醒者，大概率不是本世界原住民，对方又有什么天赋？
越来越多的忧虑，楚虞轻哧一声。
快速点下面板上“开启”按钮。
想那么多做什么？
不管是人是怪物，干就完事。
浓密烟雾从客厅四角渗出，迅速席卷整个房间。
楚虞盯着无边无际的白雾，大约十秒后，雾气渐渐从周围褪去。
深冬的清晨泛着冷意，蒙西市的科技园区大门紧锁，周围横七竖八拉着警戒线，五道身影呈圆圈立在广场正中心。
四男一女。
首位是光头壮汉，露在外的皮肤雕满黑色刺青，构成黑色神秘图案，最引人瞩目的是他泛着机械质感的右手臂。
身侧是个不超过十五岁的男孩，大眼睛，白皮肤，羞涩地朝着众人笑，小乖乖样。
温文儒雅的男人穿黑燕尾服，白衬衫，掀下复古英伦礼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乔伊。”
“我叫沐木。”男孩腼腆挠头。
一直冷着脸的女人开口：“牧野纯。”
没人奇怪她的日本名字，因为她身着鲜艳和服，盘发精致讲究，背着两把交错武士刀。
纹身壮汉中气十足：“雷天。”
四个人齐刷刷看向楚虞，他是看上去最像正常人的一个。
身材瘦削匀称，黑发半长不长，随意凌乱拢在后脑，眉眼英挺，非常周正干净的长相。
“楚虞。”
他颔首，后脖颈线条清晰漂亮，白皙细腻皮肤露出一抹干涸血色，像至毒的响尾蛇摇动尾巴，提醒眼前各位切勿以貌取人。
雷天放肆打量牧野纯火辣有致身段，“谁触发的任务？”
楚虞：“我。”
雷天抽空扫他眼，“你是本世界原住民？”
“嗯，这是第一个世界。”楚虞回答。
雷天嘿嘿冷笑，“你运气真差，第一个世界就是辐射灾难，像你这种细皮嫩肉的能挺过27天么？”
楚虞第一次听到“辐射灾难”这个词语。
楚虞的过往见闻里，辐射是一直存在的，两百年多前国外某个核电站爆炸，释放出的辐射相当于上千颗核弹同时引爆，但那也只造成上百万人伤亡，在地球庞大生命基数面前，如同九牛一毛。
什么样的辐射，能让全球七十亿人身陷末日危机？
沐木吞吞口水，似兴奋又似恐惧，“辐射？”
“是啊！这个破地方马上会变成怪胎的培养皿。”雷天迫不及待地感叹，“整整七十亿的怪胎，杀都杀不完，以后锻炼实战经验有新地方了。”
沐木连连认同点头，忽然停顿，“昨晚我看到变异人捕猎，这世界的普通人太脆弱了，即便以后全部变异，杀他们和杀鸡一样，没意思！”
“这里的女人还是很漂亮的，不像我的家乡，机械改造后的娘们硬邦邦的。”雷天目光落在牧野纯洁白的脸颊上。
沐木面红耳赤：“我对女人没兴趣，我想带几个变异人回去，卖给地下斗兽场，一个至少值50点数。”
“你想得太好了，他们身上全是辐射，会弄脏我们的空气。”雷天一脸嫌弃。
“两位，这里有原住民。”乔伊皱眉，单手脱帽，朝楚虞抱歉略鞠躬，“请两位注意你们的言辞。”
楚虞垂眼，一瞬不瞬盯着地面大理石花纹。
沐木笑眯眯地说：“哎呀！哥哥，对不起！”
雷天耸肩，不以为然，“乔伊，你太小题大做了，我们是觉醒者，不用当真。”
楚虞深吸一口气，冬季的空气钻进五脏六腑，从头到脚都是冷的，“别讲废话，开始吧。”
在场四人沉默几秒，似乎才想起来，这是楚虞开启的卷轴任务，如果不是他，大家根本没机会拿到不菲的奖励。
雷天干咳几声，“我是b级觉醒者，你们呢？”
系统曾经为楚虞介绍过，觉醒者分为5个等级。
a、b、c、d，以及超凡的s级。
d级一项天赋异能，楚虞现在的标级，以此类推，a级觉醒者具有四项天赋异能。
而s级则拥有独特的天赋称号，具备称号所附加的一切异能。
比如“入殓师”的天赋称号，觉醒者除去已拥有的四项异能，还能获得死灵操控、为他人易容、令他人伤口快速愈合等多项与入殓师相关异能。
s级和a级的差别比地球到月球还远。
整个真实游戏的世界里，s级觉醒者不超过百位，全部是令人仰望的存在。
楚虞率先道：“d。”
丝毫没有等级低的尴尬。
牧野纯面无表情，“c级。”
“我也是c级。”沐木笑眯眯。
乔伊睨眼楚虞，半笑不笑，“抱歉，我也是c级。”
雷天冷哼一声，“三个c，一个d，一会打起来我可顾不上你们，我只保护女人。”
牧野纯低头不语，似是含羞。
雷天向她靠近，朝着三个男人喊：“很好，我的等级最高，所以我来指挥，没人有意见了吧？”
“……”
沉默代表同意。
雷天很满意点头，“今天免不了一场恶战，我要知道你们的天赋系统是什么？”
天赋异能是独一无二的，这是每个觉醒者的秘密。
如果被敌人知道，如同捏住软肋，只要刻意规避天赋异能，击杀觉醒者轻而易举。
但天赋系统只有七种，每一样类型里的异能千变万化，不可捉摸。
“嗯……我的是操控。”沐木笑呵呵。
乔伊依旧是绅士模样，“召唤。”
牧野纯爱答不理：“自然。”
楚虞思考，佯装犹豫不决地说：“操控。”
起源天赋不属于七种系统，楚虞当然明白其中利害不能与外人道，所以随便编一个应付场面。
雷天不耐烦地说：“你们的天赋类型都没有实战作用，我的是体质，一会都跟在我后面，别在里面乱跑。”
楚虞毫无异议，有意观察四个队友。
【任务已开启，请立即前往穷奇生物科技公司。】
【任务时间：5小时】
【收集碎片进度：0/4】
来自系统的提示同时在众人耳侧响起，雷天看向大门紧闭的穷奇科技大厦，伏蹲下身，摆出超级英雄专用落地姿势。
嘎嘣嘎嘣——
骨骼撑开的声音令人牙酸。
雷天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手臂上肌肉像充水气球膨胀，全身环绕凶猛的力量感，他向头捕猎的猎豹似的朝大厦冲过去。
距离大厅十米左右，雷天猛地跃起，冲破二层蔚蓝洁净玻璃，片刻后，他拉开大厅反锁的门。
“暂时安全！”
宏伟大厅里没有光源，阴沉清冷，楚虞踩上大理石地面，灰尘落一连串浅浅脚印。
满地的碎玻璃渣，大片黑褐色血迹干涸，收尾工作处理的很匆忙，遍地横七竖八的拖拽痕迹，像极凶案现场。
大厅正中绞碎废纸屑堆砌一座庞大雪山，几乎要挨到穹顶，瘦骨嶙峋的小白鼠在雪山里翻腾。
大理石铸造的前台打满密密麻麻圆洞，旁边散落一层金属弹壳。
腐臭味扑面而来，像是夏天停电一个月后突然拉开的冰箱。
穷奇生物科技公司赫赫有名，七大洲遍布分公司，在本国就有近百家生产工厂，蒙西市的这家不过是其中之一的研究所。
没想到短短一个月，高端科技公司变成垃圾场。
上行通道的门锁紧闭，把手上拴着手腕粗细大铁链，雷天抓住铁链，用力一扯，铁链当空断裂。
乔伊脱帽掩住鼻子，“雷队长，大厦地上70层，地下3层，我们该从什么地方搜起？”
“我们分成两队，一队从上，一队从下。”雷天很受用这个称呼，快速扫眼牧野纯，“我和牧野纯一队，你们三个一组。”
沐木：“没有电梯，这太消耗体力和时间了。”
“你可以坐在这里等，等我们完成任务。”雷天很不客气。
楚虞抱着手臂，立在楼层索引牌面前，“保安室可以启动备用电源，我们先搜索这七个楼层。”
几个人朝着索引牌聚过来。
“七楼的细胞分裂所、十二层的基因分析室、十八楼的低温培养室……”楚虞修白手指快速移动在索引牌上，思路清晰，有条不紊，“还有-3层的实验体储藏室。”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雷天受不了几个菜逼一直装逼，“按我说的做，别耽误大家时间。”
乔伊皱眉，不悦地说：“雷队长，请不要对漂亮的人这么粗鲁。”
楚虞睨他眼，轻描淡写地道：“昨晚我杀过一个变异人，从这里的状况看，穷奇公司在一个月前同样遭遇了变异人，不得已销毁文件，紧急关闭公司。”
“你们看。”楚虞站在玻璃渣上，抬头看穹顶垂落电线，“这里曾经有道玻璃屏，负责收尾工作的人绞碎所有纸质文件，但面对玻璃屏——”
“他选择暴力销毁。”
乔伊沉吟道：“玻璃屏只是播放媒介，真正信息储藏在电脑端，说明负责收尾工作者不懂技术。”
“所以你选择七个科技部门，极大可能残余收尾者没有销毁的资料。”乔伊瞧着楚虞的眼睛亮了亮。
其他三个人面面相觑，楚虞仿佛早已习惯他人的惊叹，“我们可以开始了吧？”
楚虞在系统面板上的智慧只有6，其他属性比智力好看太多。
【力量：7】
（你能和职业拳王打上三个来回）
【敏捷：7】
（超越常人的敏捷程度，你像一只饥饿的游隼）
【智慧：6】
（普通人的智慧程度）
【魅力：8】
（你有令人丧失理智的魅力，劝你戴上面具，不然你的脸足够引起一场战争了）
【灵能：4】
（会偶尔看到奇怪的东西，别怀疑自己的眼睛，那就是鬼）
楚虞询问过系统展示的属性，智慧为什么6个点？
系统给出的解释很官方，智慧不等于智力，智慧包括观察、思考、想象、判断，还有解决问题，表达能力，和情绪处理能力。
楚虞的观察思考能力达到7分，但与人互动的能力低的可怜，简而言之——
严重社交障碍。
系统的判定，楚虞不认同，经常有人想和他交朋友，怎么能算社交障碍呢？
比如和楚虞一组搜寻的乔伊。
大楼一层有备用电源，能维持整桩大厦4个小时。
沐木自告奋勇，单独一组。
雷天按照实力分队，实则把两个长得最帅的扔一起，免得打扰他骚扰牧野纯，
电梯里浓郁臭味更盛，楚虞环抱手臂，盯着电梯滚动数字。
乔伊用帽檐掩住鼻子，露出的双眼温雅，“很抱歉，第一次做任务就让你遇到这么不愉快的伙伴，我会说服他们向你道歉的。”
“不用。”
楚虞有种预感，乔伊比另外三个人更危险。
乔伊毫不在意他的冷漠，侧身挡在楚虞身前，“为了表达我的歉意，让我来应付它。”
“叮……”
光亮电梯门向两侧打开，楚虞听到咔擦咔擦，重量级的东西拖拽铁链冲过来。
能在这里出现的，除了变异怪物，别无他物。
楚虞反手抽刀，正想去会会“新朋友”，站在前方的乔伊朝他比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更快一步迈出电梯，朝着走廊左方向走过去。
变异怪物速度越来越快，像疾行的火车奔驰而来。
空荡的走廊墙上爬伏一头“人”，皮肤像蛇一样乌黑油亮，灯光下泛着幽幽光泽，背后长满黑色细长手臂，他正用这些密密麻麻手臂像闪电一样爬过来！
离得越来越近，楚虞看清变异者以前是个婴儿，原本肚子位置生出一张裂开的利嘴，刀刺似牙齿像梳子一样挤在一起！
楚虞握着陌刀，纹丝不动，静静盯着扑袭而来的恐怖怪物。
准备出刀的瞬间，他视线里银光乍现，如同银色烟火翻飞绽放，绚烂诡异。
乔伊手中多出一叠金属卡牌，单手旋转卡牌，随之一道一道银光飞起，如同疾驰流星飞向变异人。
“啊！！！”
变异人张开的黑色手臂像熟透水果，伴着砰砰砰声音，红色果浆漫天流淌，纷纷落地。
疼痛促使变异人爬得更快，脖子上粗壮铁链像鞭子朝楚虞挥来，他灵巧换单手握住陌刀，眼底沉静如水。
近在咫尺一瞬，楚虞突然握住甩来的铁链，借力凌空跃起，惊人腰力在飞舞银光里划出令人叫绝的弧度，刀锋直接逼向变异人仅存的黑色手臂。
砰——
失去所有肢体的变异怪摔倒在地，满地黑色脓液腐烂腥臭，臃肿的身躯像蠕虫一样在地上蠕动，还在挣扎着要向前扑过来。
乔伊立在路中央，盯着楚虞的眼神亮的惊人，漫天飞舞的银色烟火轻飘飘落回到他手中，变回金属质感的塔罗牌。
楚虞潇洒收刀，望向他手中塔罗牌，第一次见到新奇的异能。
乔伊丝毫没有厮杀后的血腥，连头发丝都透露优雅干净，“楚虞，这张牌送给你。”
塔罗牌里的星星。
楚虞伸手接过，“谢……”
声音戛然而止，乔伊突然站在他身前，帽檐下双眼静谧温柔，嘴角衔着闲适懒散笑容。
太熟悉了，一种温暖的亲切感涌上楚虞心头，仿佛眼前人是他最好的朋友，是他的爱人，他的伙伴，心灵羁绊最深的人。
乔伊指尖挑起他一缕发丝，“想起我是谁了么？”
楚虞深深注视着他，好似昨夜就睡在枕边，却如何都想不起来名字。
“我是这个世界你唯一的亲人。”乔伊在他耳边缓慢吐字，“现在，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楚虞黑色瞳孔蓦然收缩，“亲人？”
“也可以是情人。”
乔伊呢喃低语，如情人之间脉脉缠绵，“亲爱的，你的天赋异能是什么？我怎么看不透呢？”
突然，乔伊对上一双幽沉冷感的双眼。
咚——
乔伊还没来得及反应，被楚虞一脚踹中胸口，飞出三米远，撞上背墙重重滑落下来。
楚虞大步走近，单腿踩在墙面，弯腰掐起乔伊清瘦的下巴。
“你的天赋异能很有趣，但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